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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身世之谜

1998年的雨,仿佛是被染黄了一般,每一滴雨都蘸满了黄泥浆,沉甸甸地砸向地面。母亲常常回忆起那个特殊的年份,她说那年的雨下得特别大,大到让人感觉整个世界都要被淹没了。

据母亲说,那一年龙王爷似乎在长江底翻了个身,掀起了滔天的巨浪,将上游三十年的坟茔都冲到了我家的门槛前。那场景,就像是一场可怕的噩梦,让人不寒而栗。

而那时的我,正蜷缩在母亲腹中的第九个月,安静地等待着降临这个世界的那一刻。父亲则冒着倾盆大雨,划着木盆在洪水中艰难地前行,试图打捞那些漂过窗棂的南瓜。那些南瓜,原本是我们一家的口粮,却在洪水中失去了踪迹。

与此同时,姐姐的课本也被泡在了搪瓷盆里,纸页上的拼音字母像是一群受惊的蝌蚪,在水中西处游动。

七月十西晌午,天井的青苔漫成了水草。父亲把化肥袋盖的雨披罩在姐姐头上,蹚着齐腰深的浑水往村小学去。母亲倚着门框张望,腹中突然传来细密的刺痛——仿佛有尾小鱼在啄食她的脏器。

"该是个属蛟龙的娃。"她着肚皮轻笑,从樟木箱底抽出大红被面。剪刀裁开绸布时,檐角生锈的铜铃突然闷哼,母亲手一抖,刃口在百子图上豁出道裂痕,恰似婴孩微启的唇。

突然间,一阵阵的叩门声穿透了密集的雨点,如同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这声音异常诡异,仿佛有人正用指节轻轻地叩击着一具泡发的棺木,每一下都带着水底特有的空洞回音,两重三轻,节奏分明,让人毛骨悚然。

母亲艰难地托着如小山丘般隆起的孕肚,缓缓地向门边挪动。她的步伐显得有些蹒跚,每一步都像是在与身体的重量做斗争。当她终于走到门边时,那扇古老的榆木门轴发出了一阵令人心悸的吱呀声,仿佛是在痛苦地呻吟。

就在门轴吱呀作响的瞬间,一股穿堂风呼啸而过,卷起了一股浓烈的腐殖质的腥气,如同一股黑色的旋风般猛地扑向母亲的面庞。这股腥气异常刺鼻,让人作呕,母亲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门槛外,一截暗红的头绳在水中漂浮着,仿佛失去了生命力一般。水面上的波纹如同涟漪一般荡漾开来,将头绳的倒影撕扯成了无数破碎的片段。

母亲缓缓地弯下腰去,想要拾起那截头绳。然而,就在她伸手的瞬间,腹中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抽痛,犹如被刀绞一般。这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母亲猝不及防,她不禁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与此同时,母亲身后的竹床也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痛苦,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哀鸣声,仿佛在为母亲的遭遇而悲鸣。母亲再也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她的双腿一软,仰面倒在了地上。

在倒地的一刹那,母亲的目光恰好瞥见了房梁上的一块霉斑。那块霉斑在她的眼中渐渐模糊,竟然晕染成了一个女人的轮廓。那女人的身影若隐若现,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浮现出来的幽灵。

母亲惊恐地看着那个女人的轮廓,只见她的青白脚踝悬在母亲的鼻尖上方仅仅三寸的地方,而那绣鞋尖上滴落的水珠,竟然泛着铁锈一般的红色,仿佛是鲜血染成的。

"阿妹,借个肚皮暖暖胎。"

那声音仿佛是从河底传来一般,带着一股湿漉漉的、河蚌开河时的黏液感。母亲惊恐地想要呼救,却突然感觉到一股冰冷的触感正从自己的喉管处传来。她低头看去,只见两根惨白得如同死人一般的手指,正从她的喉管里缓缓抽出。

母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她完全没有想到,那个影子竟然如此悄无声息地就将手伸进了她的脖颈,而她却毫无察觉。

柴房传出黑狗低沉的呜咽。鬼影腹部的裂口猛然张开,浑浊的洪水裹挟着碎瓦汹涌而下。母亲在窒息中看到洪水中七具棺木如黑鱼般顺流飘荡,那最鲜艳的描金棺材不断撞击着桥墩,棺盖缝隙中飘出的龙凤盖头缠绕住了芦苇。

“我的儿啊……”这一声惨绝人寰的恸哭,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让人毛骨悚然。那声音回荡在空气中,震得房梁上的积灰簌簌落下,仿佛连这古老的房屋都在为这悲惨的一幕而颤抖。

与此同时,母亲的腹中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胎动,仿佛是腹中的胎儿也感受到了这股强烈的哀伤和痛苦,开始奋力地挣扎反抗。这是一种来自生命深处的本能反应,一种对恐惧和绝望的抗争。

母亲被这突如其来的胎动吓了一跳,但很快,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和力量。这种力量来自于母爱的本能,让她忘却了一切恐惧和犹豫。她毫不犹豫地抓起了放在一旁绣篮里的剪刀,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那虚无的空间狠狠地刺去。

就在这时,一只黑色的狗突然撞开了房门,冲进了房间。它的出现让人猝不及防,而它那狰狞的面目更是让人不寒而栗。然而,母亲此时己经完全被那股原始的力量所控制,她的眼中只有那片虚空,以及那虚空背后隐藏的未知恐惧。

随着母亲的一刺,剪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准确无误地刺进了那片虚空之中。刹那间,一股暗红色的液体如喷泉般喷涌而出,溅落在窗台的避邪镜上。那原本明亮的镜子,瞬间被染成了一片血红,而那镜子中的“囍”字,也在这血红色的映衬下,变得如同带血的朝阳一般,诡异而恐怖。

父亲背着浑身滴水的姐姐冲进堂屋时,母亲正攥着半截红绳昏厥在地。她颈间淤痕泛着诡谲的紫,身下漫开的水渍与门外洪流悄然相连。爷爷提着马灯冒雨归来,蓑衣下露出半截褪色的红布包。

"去把老井沿的桃枝砍来。"爷爷抖开红布,露出三枚生绿的铜钱,"再往灶膛添把陈年艾草。"火光舔舐艾叶时,青烟在空中凝成十七个"安"字,水缸里翻涌的长发突然静止,浮出对沾着淤泥的银丁香耳坠。

母亲在烟雾中喃喃哼起哄睡调,腕间祖传的绞丝银镯叮当作响。黑狗突然对房梁狂吠,爷爷将桃枝插进门槛裂缝,枝头嫩芽竟在雨夜绽放出三朵惨白的花。

五更鸡啼刺破雨幕时,母亲缓缓睁开了眼,她的眼神还有些迷离。众人围在她身边,满脸担忧。

“孩子……”

母亲微弱地说道,伸手摸向自己的肚子。

这时,一阵清脆的啼哭声突然响起,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信号。众人惊讶地发现,母亲的肚子竟然瘪了下去,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婴儿出现在了竹床上。

那婴儿的哭声洪亮而有力,打破了这一夜的诡异与寂静。爷爷皱着眉头,仔细端详着婴儿,他发现婴儿的脚踝上系着那截暗红色的头绳。

“这孩子怕是与那邪祟有着不解之缘。”爷爷低声说道。

就在这时,门外的洪水突然退去,仿佛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瞬间抽走。而那七具棺木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片狼藉。

姐姐走到婴儿床边,好奇地看着这个刚出生的弟弟,眼中满是欢喜。“以后,就让我来保护他。”姐姐轻声说道。

自此,我于这满是未知的世间,踏上了一段非同寻常的人生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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