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程锦几乎是在穆城的怀里熬过了第二天。
每一次剧痛袭来，少年的身体都会剧烈痉挛，穆城的手臂始终稳稳地环着他，任由他痛苦时无意识地咬住自己的肩膀。
他从未这样纵容过任何人。
当程锦疼得几乎昏死过去时，穆城会收紧手臂，将他更深地按进怀里。
少年的体温滚烫，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可每一次濒临崩溃的边缘，他都会奇迹般地撑过来。
蓝祈站在一旁，看见穆城的手正微微发着抖。
他在害怕。
穆城，血族中最冷酷无情的王，竟然在害怕!
怕程锦真的再也醒不过来……
"他比你想的要顽强。"蓝祈低声说，蓝眸落在程锦无力的手上，"否则，他根本撑不到现在。"
穆城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注视着怀中的少年。
程锦的睫毛轻颤，呼吸微弱。
但程锦不能死!
这个念头在穆城脑海中愈发清晰。他从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不能失去程锦。
"再忍一忍。"穆城的声音低哑，指腹轻轻着程锦的脸颊，"就快结束了。"
窗外，血月的光辉再次褪去，第二天的折磨终于接近尾声。
最后一天。
血月最盛之时，程锦的身体突然僵首，随后重重地在了穆城怀里。
他的呼吸——
停了。
穆城的手猛地一颤，暗红的瞳孔骤然收缩。
"程锦？"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什么。
没有回应。
少年的身体渐渐冰冷，眉心的暗金符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程锦！"穆城的声音陡然拔高，手掌死死按住程锦的心口。
那里，本该跳动的心脏一片死寂。
蓝祈的蓝眸瞬间凌厉，他一步上前，指尖凝聚起耀眼的幽紫色灵力，毫不犹豫地按在程锦的眉心！
"醒过来！"蓝祈的声音罕见地失了冷静，灵力如洪水般灌入程锦体内，"该死的，你给我醒过来！"
灵力疯狂冲刷着程锦的经脉，却如泥牛入海，没有激起半分回应。
穆城的手死死扣着程锦的肩膀，指节泛白。
他的眼底翻涌着从未有过的情绪——
恐惧、暴怒、疯狂，最终化作一片深不见底的暗红。
"你答应过的。"他的声音低哑得可怕，额头抵上程锦冰凉的眉心，"你说过会活下来的。"
一滴眼泪，无声地从穆城的眼角滑落，砸在程锦苍白的脸颊上。
穆城——哭了。
……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瞬间——
"咳——！"
程锦的身体猛地弓起，一口暗红色的血喷了出来！
他的心脏突然剧烈跳动，眉心的符文爆发出刺目的金光！
"活……下来了……"程锦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却带着固执的清醒。
穆城的手臂骤然收紧，几乎要将少年揉进骨血里。
他划破手指按在程锦的后心，本源血不要命般地灌入程锦的体内，声音里带着几不可察的颤抖："不准再吓我。"
程锦虚弱地扯了扯嘴角，手指无力地抓住穆城的衣襟："…我…活……。"
蓝祈长舒一口气，脱力般后退一步，缓缓呼吸。
穆城赌赢了。
他们，都赌赢了。
窗外，血月渐渐西沉。
三天己过，融血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