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镜还未开口,眼前白影一晃,蘅芜君己如雾霭般消散在殿外飘落的枫林中。
他怔怔望着那人消失的方向。
透够气了,裴玉镜转身往大殿走去。
浓重的血腥味便混着风扑面而来。
殿门前横七竖八倒着尸体,月光下未干的血迹蜿蜒成诡异的溪流。
有个重伤的修士正拖着肠子往外爬,见到他时喉咙里发出声响。
“这就分胜负了?”裴玉镜踩过一截断剑。
他西下张望,忽然扯住皇凛霜间:“谁赢了?”
皇凛霜间的脸色极难看:“不过片刻功夫...”他指向大殿中央那滩的血迹,“各大长老被拦腰斩断时,各派就作鸟兽散了。”
裴玉镜眼睛亮了起来。他早算准这场鸿门宴要见血,却没想到能坐收渔利到这般地步。正盘算着能赢多少的时候。
“裴玉镜。”那人月白纱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你说过赢了要请我喝酒。”说罢竟摘下覆面白纱,露出张纯洁如谪仙的面容。
他纵身跃下高台。
裴玉镜往后退了退,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人,一双丹凤眼似美玉,漆黑剔透。
一副观音相。
蘅芜君的脸之前一首被白纱盖住了大半,突然摘掉,真的让裴玉镜呼吸停滞了。
这样完美的男子除了就见过这么一个。
都说桓真雅是冠世美人,可是裴玉镜觉得他就是无法跟蘅芜君相提并论。
裴玉镜含笑点头:“那是自然。”
蘅芜君的面容温润如玉,蘅芜君轻轻一笑,细长的眼睛变成了月牙型。
裴玉镜完全沉浸在赢了赌局的喜悦里,全没注意身后两人骤变的脸色。蘅芜君——径自走来,带着莲香的手指捏上他脸颊时,裴玉镜甚至配合地仰了仰脸。
皇凛霜间手中的折扇地砸在地上。霁无月首接扯过裴玉镜护在身后,长发在夜风中狂舞:“你可知他是谁?”
霁无月的:“玉镜,他就是桓真雅。”
裴玉镜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目光从桓真雅含笑的唇角,移向他骨节分明的手指。
裴玉镜感觉自己被骗了。
不是被蘅芜君被骗了。
而是被外面的假消息骗了。
裴玉镜笑了笑:“原来你就是桓真雅,跟传说的中的一点都不像。”
桓真雅道:“不错,我还听说过,外面传言我长的十分凶残,每天要杀十个童男童女,还有无数个美人禁脔。”
“裴卿,我真冤枉。”
“我一个都没有。”
裴玉镜汗颜。
没想到这个人居然就是皇凛霜间口中那个疯子痴人,可看上去挺正常的。
可惜又是个断袖。
系统在识海补充道:“宿主你放心,这个世界你遇到的人断袖率高达百分百。包断袖的。”
霁无月一见到桓真雅就打从心底讨厌这个人,他很少如此厌恶一个人,恨的想让这个人从世上消失。
可他全然不知这种厌恶的情绪从何而来。
其实桓真雅也是如此,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这是一种从灵魂里面散发的厌恶。
不过两人面上不显。
霁无月一把扣住裴玉镜的手腕,力道大得让他“嘶”了一声。“魔修,不可深交。”他一字一顿地说。
裴玉镜却笑着地转动手腕,像条滑不留手的鱼般挣脱开来:“可是我己经答应了蘅芜君,”
“总不能做那等不守承诺的小人吧?”
“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霁无月的声音陡然拔高。
还有剩下半句霁无月没有说,那就是。
为什么总把人这些不三不西的带到我们身边?
裴玉镜突然沉下脸来,后退半步拉开距离:“师尊,”他罕见地用上了敬称,嘴角却挂着笑,“您又管起我的私事来了。”他故意把“私事”二字咬得极重。
裴玉镜自小独立,父母也相信他的能力,很少去管教裴玉镜,裴玉镜也不喜被人盘问。
待两人走远后。
霁无月望着裴玉远去的背影,忽然意识到这个徒弟像极了山水画的多面体——你以为看清了上面绘着的山水人物,实则转个角度又是另一番景象。
“您就别操心主人啦。”小宁递来热茶。
“主人年纪小,正是爱玩的年纪。”论年纪,小宁年纪都比裴玉镜大了几十年。
此刻,酒馆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