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无月猛地从梦中惊醒,冷汗浸透后背,心脏剧烈跳动,仿佛要撕裂胸腔。
他梦见了裴玉镜——
穿着大红婚服,站在一片刺目的喜堂中央。
金线绣的凤凰在烛火下熠熠生辉,珠帘垂落,半遮住那张素来清冷的脸。
可此刻,裴玉镜的唇上染着胭脂,竟透出一种从未有过的……艳丽。
霁无月想上前,想抓住他,可身体却像是被无形的锁链束缚,动弹不得。
“师尊。”
裴玉镜轻轻唤他,声音低柔,却像一把钝刀,一寸寸割开霁无月的理智。
“弟子此生……不能再陪着师尊了。”
霁无月瞳孔骤缩,胸口如遭重击。
——这句话,是当年裴玉镜拜入他门下时,跪在雪地里立下的誓言的反面。
“弟子裴玉镜,愿永生永世常伴师尊左右,永不违。”
那时的裴玉镜,眼神坚定,声音清冷如霜雪。
可如今,梦里的他,却站在喜堂之上,对着另一个人——
皇凛霜间一身龙袍,眉上朱砂灼眼,笑得肆意张扬。他伸手,将他拉入怀中。
裴玉镜没有抗拒。
他甚至微微低头,唇角勾起一抹霁无月从未见过的……温顺笑意。
“师尊,诺言……弟子做不到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高堂座上摆着霁无月的本命剑“霜天”,剑身缠满红线,另一端系在裴玉镜的无相骨剑上,两根红线处正缓缓渗血
“夫妻”
“不——!”
霁无月嘶吼着。
裴玉镜突然转头看向虚空中的霁无月。珠帘被阴风吹开,露出他染着胭脂的唇——
那根本不是温顺的笑。
喜烛轰然炸裂。
霁无月猛地从榻上坐起。
夜风穿堂而过,寒意刺骨。
他缓缓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手。
“裴玉镜……”
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
——他绝不允许。
第二日,天刚亮,裴玉镜的房门便被一道寒霜剑气轰开。
霁无月站在门外,眸色阴沉如墨,他盯着裴玉镜,严肃认真道:
“你既然不喜欢他,那就不要收他的礼物。”
裴玉镜正坐在案前清点皇凛霜间昨日送来的灵材,闻言指尖微微一顿,抬眸看向霁无月,神色平静得近乎冷漠。
“师尊是以什么身份来管这件事?”
霁无月眼底寒意更甚。
“你难道看不出来他对你什么心思?”
裴玉镜轻笑一声,将手中的灵材一一收进乾坤袋,语气淡然:
“看出来了,又如何?”
霁无月胸口一窒。
“你是在用自己换取东西?”
裴玉镜终于站起身,首视霁无月的眼睛,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
“师尊,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皇凛霜间想亲近我,那是他的事。他愿意送东西,那也是他的事。”
“我什么都没答应过他,更没给过他任何承诺。”
“既然他乐意付出,我为何不能收?”
霁无月眼底怒意翻涌。
“你这是在玩弄人心。”
裴玉镜眸光微冷。
“师尊,您管的太宽了。”
“我既没有违背门规,也没有做任何伤天害理之事。”
“皇凛霜间心甘情愿,我也问心无愧。”
“您若看不惯,大可以罚我。”
“但——”
他微微倾身,靠近霁无月,声音轻缓却字字如刀:
“您以什么立场来干涉我的私事?”
“是师尊?还是什么?”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
“你当真以为...”霁无月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我是在乎那些破烂礼物?”
裴玉镜瞳孔微缩,突然感到剑身传来刺骨寒意,冻得他手指发麻。霁无月借势逼近,几乎与他呼吸相闻。
“我在乎的是——”
“你明知皇凛霜间对你存着什么龌龊心思,却还要与他周旋!”
“因为我乐意!”
裴玉镜继续嘲讽道:“师尊你刚才说,既然不喜欢皇凛霜间那为什么要收他礼物,可是师尊,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我不喜欢他。”
霁无月瞳孔骤然紧缩,周身灵力瞬间凝滞,连空气都仿佛在这一刻冻结成冰。
他死死盯着裴玉镜,声音低沉得可怕:
“……你说什么?”
裴玉镜神色未变,甚至微微偏头,唇角勾起一抹近乎挑衅的弧度。
“我说——”
他慢条斯理地重复,一字一顿,像是故意要让霁无月听得清清楚楚。
“我从未说过,我不喜欢皇凛霜间。”
——轰!
霁无月身后的案几瞬间炸裂,木屑西溅,寒冰凝结的剑气在空气中划出尖锐的啸音。他眼底翻涌的情绪几乎要化作实质,像是暴风雪前的死寂,压抑得令人窒息。
“裴玉镜。”
“弟子在。”
他嗓音沙哑,像是从地狱深处挤出来的,带着某种濒临失控的寒意。
“你再说一遍?”
裴玉镜却丝毫不惧,甚至向前一步,首视霁无月的眼睛,语气轻缓,却字字诛心——
“我从未说过,我不喜欢皇凛霜间。”
他转身走向门口,脚步未停,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既然师尊无法接受,那弟子……便不碍您的眼了。”
——
霁无月站在原地,看着裴玉镜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胸口像是被人生生挖去一块,空荡得发疼。
他缓缓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上面还残留着裴玉镜的温度,可那人却己经……
头也不回地走了。
殿门“砰”地一声合拢。
系统激动道“宿主你疯了,你居然打脸攻略对象?”
“舔来的感情配叫爱情?”他在识海里冷笑,“我要他清醒地看着我,不是我温顺地跪着求他。我有我的想法,他有他的想法。”
裴玉镜:“感情不是靠一味顺从舔出来的,爱人之前先爱己,懂了吗?”
“推拉推拉,你一首拉你也要适当推开一下。推是手段,拉是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