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染红了青石板路，裴玉镜正随霁无月一行人回城。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带笑的呼唤：“裴兄，好久不见。”
裴玉镜回头一看，却见那人是皇凛霜间，两人是同时期上山拜师的。
皇凛霜间立在长街街头，腰间金剑在余晖中晃得人眼花。他抬手拂开被风吹乱的鬓发，露出眉尾上方那点朱砂——不是寻常修士的丹砂印记，而像是独有的血痣，笑得像只逮着猎物的狐狸。
皇凛霜间往裴玉镜那边远远一望。
裴玉镜冷淡地颔首，转身就要走。
裴玉镜拜入霁无月门下，皇凛霜间最后拜入尘不染门下。
裴玉镜的剑是无相骨剑，皇凛霜间的剑是天命剑，通体金灿灿的。
“别急着走啊。”皇凛霜间一个箭步上前，金线绣的大朵昙花广袖“唰”地拦在他面前，“好久不见，裴兄就这么冷淡？”
裴玉镜“啪”地打开那只手，眼神冷得要死：“自重。”
裴玉镜并不是一开始就对皇凛霜间这般没好脸色，实在是皇凛霜间脸皮太厚。
在试炼期间，上山的众人都吃住在一起。
御剑考核那天暴雨倾盆，皇凛霜间数不清多少次从剑上摔下来时，正巧砸进裴玉镜怀里。金线绣的昙花广袖糊了裴玉镜满脸。
“对不住啊裴兄。”皇凛霜间嘴上道歉，却不肯起来，砸的裴玉镜眼冒金星。
裴玉镜面无表情地把人扔到地上。当晚分配住处时，孽缘似的分到同一间房。
子时三刻，裴玉镜在睡梦中忽觉颈侧温热。睁眼就见皇凛霜间半个人压在他身上，指尖正卷着他一缕头发玩。
“你他妈...”裴玉镜抬脚就踹。
皇凛霜间灵活地翻身躲开，月光下笑得放肆：“对不住啊裴兄，我有梦游的习惯，下次一定改。”说着又要凑过来。
“哗啦——”
整盆水泼上黄衫，裴玉镜把人打出院子。
第二天全山门都知道，新来的皇凛公子半夜被揍得抱着被子蹲在树下喂蚊子。
浴房水汽氤氲，裴玉镜刚解开里衣，突然察觉窗纸被人捅破个小洞，一道灼热的视线正黏在他脊梁上。
“皇凛霜间！”
木门被剑气劈得粉碎，皇凛霜间还维持着偷看的姿势。
那天之后，皇凛霜间顶着青紫的眼眶参加了试剑大会。谁都没料到，这个吊车尾的金贵公子，竟在最后关头拿下了天命剑。
霁无月不知道自己如此“好脾气”的好徒儿，居然能这么讨厌一个人，真是神奇。
裴玉镜不搭理皇凛霜间。
皇凛霜间死活跟在裴玉镜一行人后面，身后浩浩荡荡跟着七八个修为大成的半神人护卫，个个气势逼人，所过之处行人纷纷避让
长曦真眼角抽搐，压低声音说道：“我们是不是太招摇了？”
霁无月面无表情，小宁接话道：“主人或许跟这个人有仇。”
裴玉镜额角青筋首跳，回头冷喝：“皇凛霜间！你带这么多人跟着我们干嘛？！”
皇凛霜间笑得灿烂，像只大型犬一样凑上去：“裴兄！我这不是怕你路上无聊嘛！”
皇凛霜间拽着裴玉镜的袖子不放，眼睛亮晶晶的：“裴兄，去我那边的行宫住吧！客栈有什么好住的？破破烂烂的！”
裴玉镜：“？？行宫？什么行宫？”
皇凛霜间一脸理所当然：“就前面那座啊，我刚让人收拾出来的！”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云雾缭绕间，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巍然矗立，檐角飞龙盘踞，灵气浓郁得几乎凝成实质。
皇凛霜间见裴玉镜冷着脸不为所动，忽然唇角一勾，抬手打了个响指。
身后一位半神人恭敬上前，手捧一只玄玉雕成的礼盒，盒身缠绕着金色龙纹，隐隐有灵气流转，光是盒子本身就己经是稀世珍宝。
“裴兄。”皇凛霜间笑得灿烂，亲自接过礼盒，递到裴玉镜面前，“之前是我冒犯，今日特来赔罪。”
裴玉镜眯了眯眼，没接，只冷冷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