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走到门口,听到身后卫生间里没动静了,估计艳秋已经藏好。
他伸手打开门,装作刚睡醒,打个哈欠。
“你干什么呢?这么半天才开门?”
霍老板迈步进门,就给了老五当胸一拳。
老五嘿嘿地笑:“睡着了,没听见。”
霍老板说:“给你打电话你咋不接?你姐姐下午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你要气死她呀?
“她电话打到我手机,把我骂个狗血淋头,说我把你带坏了!你都30多岁,我能带坏你?”
霍老板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沙发一角,放着一枚枣红色的发卡!
老五眼睛扫到发卡上,一惊,那是艳秋的发卡。
她肯定是睡觉的时候,拿下来,刚才忘了收起来。
这个小辣椒!丢三落四!
霍老板没看见艳秋发卡。
他生气地看着小舅子,说:“你姐为了你,操碎了心,你从里面出来,她就一直给你介绍对象,可你呢?”
老五说:“我谢谢姐姐和姐夫,你回去跟我姐说,别给我介绍对象了。
“我现在啥都没有,连个窝儿都没有,还跟父母挤在一起,我找什么对象?”
霍老板说:“今天你姐给你介绍的那个姑娘,不挺好吗?人家有现成的房子,你搬进去就住,还白得个大美人。
“你咋走了呢?也不吭一声,还不接你姐姐电话!”
“我没相中她!”
“你说什么?没相中人家?人家老爸是城建局的,家里要啥有啥,是她无意中看到你,相中了,托你姐给介绍,你咋不知道好赖?”
“她说话可气人了,一句话能噎死人。”
“你还挑剔啥呀?你自已啥身份不知道吗?那姑娘家境好,我心思你跟她成了,将来姐夫的工程也能借上光。”
“姐夫,别说了,没法借光。”
“你到底咋回事,哪块没看上人家?”
老五索性什么都说了:“她让我入赘到他们家,孝敬她父母,不让我回家,你说,她就是七仙女下凡,我也不能要!”
霍老板愣住了,说:“她真这么说的?”
老五说:“你问我姐,我姐就在旁边。姐夫,你要是能照顾我父母,那我就嫁!”
霍老板哈哈大笑,说:“嫁什么嫁?”
老五说:“入赘不就是嫁吗?以为我大老粗,没文化,什么都不懂啊?”
霍老板点燃一根烟,长叹一声。
又丢给老五一根烟。
霍老板说:“我心思攀上一门好亲戚,我也跟着借光。姐夫就是个小包工头,上面压,下面挤,都快把我搓成元宵,一下油锅就得爆炸!”
老五说:“姐夫,慢慢来吧,只要有工程,总会赚到钱。”
霍老板说:“你姐是担心你,在工地做监工,有啥出息?你也30多岁,老大不小,再不找个对象,以后更不好找。
“要不然,这个你就将就将就,毕竟,她有房子,还有靠山!”
老五说:“算了,我这辈子打光棍儿,也不找这样的——”
忽然,卫生间哗啦一声,好像什么东西掉了。
霍老板的眼睛忙向卫生间看去,说:“卫生间咋地了?藏人了?”
老五笑着说:“什么藏人,你赶紧走吧,都已经半夜,我该睡了。”
霍老板站起来,就往卫生间走。
“我正想去趟厕所,啤酒喝多了,憋了半天——”
卫生间里的艳秋吓坏了,正犹豫着,是冲出去,还是继续躲着。
老五连忙拽住霍老板,说:“姐夫,我厕所坏了,没收拾呢,都满了,冲下不去,回你宿舍上厕所!”
老五连拖带拽,总算把霍老板送走。
关上门,他气冲冲地走向卫生间。
却看到艳秋像犯错误的小学生,垂着目光,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碰翻了肥皂盒。”
老五看着艳秋,俊俏的脸蛋,一双妩媚的丹凤眼,此时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他训人的话说不出来。
老五说:“快上床睡吧!”
“我不上床,你上吧,我就睡沙发。”
“睡什么沙发?让你上床就上床!我睡沙发!”
老五打开旁边的柜子,从里面掏出一个军大衣,往沙发上一扔。
老五又把椅子上的衣服裤子,都穿上了。
看到艳秋还杵在沙发跟前,他有些生气,说:“上不上床?不上床出去!”
艳秋看到老五一脸严肃,又穿上了衣服,还说他睡沙发?
艳秋只好上了床,钻进被子里。
被子里还有点温度,是老五刚才的身体焐热的。
老五已经把灯闭了,他躺在沙发上,把大衣盖在身上。
“睡吧。”
声音有些冷。完全不似刚才逗识艳秋的声音。
艳秋想起刚才在卫生间,听到霍老板和老五的对话,无意中,她听到老五的一些事。
五哥为了照顾父母,不入赘有房子有势力的女人。
五哥是个有骨气的人。
对了,霍老板还说,五哥从里面出来——
从哪里出来?艳秋没听明白。
她联想到老五后背的伤,忽然想,五哥会不会是从地洞里跑出来的?
不对,他是不是坐过牢啊?
但这个想法,很快被艳秋否定。
老五做监工,艳秋觉得他做得挺好。在牢里能学到这些吗?
沙发上,已经传来老五的鼾声。
他睡得这么快?
艳秋有些过意不去,她跑老五这里找宿,却让老五睡沙发,这成啥了?欺负人嘛!
刚才,她还膈应老五趁人之危,趁火打劫,现在,老五的形象不知不觉地高大起来。
艳秋想了想,小声地说:“五哥,要不然,被子你盖,我盖大衣。”
老五还是呼呼地打鼾,似乎真睡着。
艳秋又担心老五半夜冻着,咋办呢,就一个被子?
她一翻身,忽然发现身下有褥子。
妥了,办法来了。
艳秋把褥子拿起来,觉得褥子挺厚实,盖这个睡觉,完全没问题。
艳秋下地,把被子轻轻地盖在老五身上。
老五嘟嘟囔囔地说:“小辣椒不辣了,投怀送抱啊?”
听老五的声音很清亮,刚才他没睡着,是装睡。
艳秋说:“你这褥子挺厚实的,我盖褥子,你盖被!”
老五又嘟囔一句:“别瞎折腾,快睡吧,一会儿天都亮了!”
窗外的灯光透了进来。
朦胧中,艳秋看到老五的额头,鼻子,脸颊,下颌,刀砍斧刻一样。
心里动了一下。
但赶紧打住,连忙跳到床上,钻进褥子里。
自已也够花的,成天活动心眼,一会儿觉得边强挺好,一会儿觉得老五不错。
就自已的丈夫大健,是一朵鲜灵的狗尿苔!谁尿尿把他呲出来了呢?
算了,不想了,赶紧睡觉,明天还要跟大健回乡呢。
一想到回乡去离婚,她嗓子眼里好像塞了块粑粑,恶心,吐不掉,又咽不下去。
每一步,都很艰难。
不知道回乡之后,会发生什么事。离婚的事,不会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