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者结合之下,一些平日里压在心中的愤懑也被他们肆无忌惮的表现了出来。
再一次听到这般言论,不少弟子都面露怒色。
“我等不是因为杀人而呕吐,而是因为那场面实在太血腥了。”
“我等也没有畏惧杀伐,只是与诸位各司其职罢了。”
“诸位若是不信,大可自已进去看看!”
金满仓脸上的不屑愈发明显。
“杀人就是杀人,难道还能杀出花来不成?”
“分明就是你们啊,太金贵了!”
“身处军中,强者为王,一群公子兵有什么说话的资格?”
“罢了罢了,本将跟你们说这些废话作甚,你们就好好跟着赚军功就是了。”
一众儒家弟子愈发愤怒。
但他们却很难辩解。
正如金满仓等人所说那样。
身处军中,实力说话,强者为王。
他们还没有足够的军功来当成他们说话的底气。
而刚刚呕吐过的他们,也虚弱的难以对金满仓等人出手,证明自已。
就在儒家弟子们势弱之际,赢羽沉声而喝。
“本将说过,谁再在军中引起袍泽内斗,重责!”
“尔等可都忘了?”
上前两步,赢羽冷冷的扫视全场。
王离、陈力拱卫于赢羽两侧,虎视眈眈的盯着一众士卒和弟子。
赢羽冷声开口。
“念在未起冲突的份上,本将此次从轻处置。”
“方才出言不逊的士卒,皆仗责二十。”
“金满仓等带头者,扣除一级军功。”
“若身无军功,斩立决!”
金满仓顿时就怒了。
“将军,这不公平!”
赢羽双眼扫向金满仓。
“你在质疑本将?”
金满仓一憷。
但想到已经被盯上了,金满仓倒也不怂,梗着脖子继续开口。
“将军就是不公平!”
“行军时,我们做的都是苦活儿累活儿。”
“这些儒家的弟子就只是在跑跑跳跳,甚至是在休息!”
“作战时,我们伤亡惨重,打的都是攻坚战。”
“这些儒家弟子就只是跟在后面捡功劳。”
“现在也一样。”
“内斗那也是双方的事。”
“凭什么我们需要受罚,他们就不需要!”
听到金满仓的呼声,不少士卒都群情激奋了起来。
“就是的,凭什么!”
“这不公平!”
“将军,俺们都是您的兵,您不能这么区别对待啊!”
听着这些士卒的呼声,钱苗等弟子被气的满脸通红。
“我们那不是在跑跑跳跳,我们是在训练!”
“没错,我们吃的苦不比你们少!”
“我们确实未曾攻坚,但我们杀戮的敌军也不少啊!”
眼瞅着双方冲突又要加剧,赢羽厉声爆喝。
“都给本将闭嘴!”
“亲兵何在!”
“军法吏何在!”
伴着赢羽的话音,八夫等亲兵手持兵刃上前。
数百名军法吏也掏出竹简和刻刀,双眼如鹰隼般不断在士卒们身上来回巡视。
看到这场面,金满仓等人顿时就乖巧了起来。
什么无名火,什么不公平?
一切不满的情绪瞬间消散,转眼就成了最听话的乖宝宝。
因为没有任何一名士卒敢被法吏记上一笔违抗将令!
一旦他们的身上背负了这样一条处罚,父母妻儿甚至是邻居的邻居都会被他牵连受罚!
赢羽踱步至金满仓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你说本将不公平?”
“好,本将给你个机会。”
“你们说身处军中,强者为王?”
“打赢本将,此战,本将听你命令如何!”
金满仓讪讪赔笑。
“末将不敢。”
赢羽解下披膊,活动了一下手腕。
“本将给你这个胆子。”
“便是你杀了本将,本将也恕你无罪。”
仰视着赢羽压迫感十足的个头,平视着赢羽健硕的肌肉,金满仓咽了口吐沫,尴尬低头。
“末将,打不过将军。”
“就不自取其辱了。”
赢羽玩味的看着金满仓。
“那与本将的弟子打一场如何?”
“樊哙、周勃、夏侯婴、陈力、王离都是儒家弟子,也都是本将的得意门徒。”
“本将这五位弟子,你可以随意挑选!”
听到这话,陈力等几名身在此地的弟子当即上前,双眼紧紧盯着金满仓。
“师弟们若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俺们这些做师兄的代他们应战!”
金满仓后背都渗出了一层汗水,连连摆手。
“末将不敢!”
“是末将错了,末将不该质疑将军的!”
“末将甘愿领罚!”
开什么玩笑!
樊哙、周勃和夏侯婴冲锋陷阵,人均杀敌十数余。
陈力更是闯入敌阵斩杀贼酋。
王离出身将门,更不可能弱。
和这几个人打一场?
这不是找死呢么!
赢羽目露嗤嘲。
“瞧不起儒家弟子的是你,不敢与儒家弟子打一场的还是你。”
“怎的,就会欺负我儒家刚开始学习的弟子?”
金满仓讷讷无言。
虽然心中还是有些不服,但依旧拱手致歉。
“末将自知失言,末将甘愿领罚!”
赢羽似是在与金满仓说话,目光却看向全军将士。
“本将罚你,并非是因为你说错了话,而只是因你引起军中内斗。”
“你的质疑没错。”
“本将确实不公平。”
“本将确实在偏向于本将的弟子们。”
“理由也很简单。”
“子曰:已欲立而立人,已欲达而达人!”
听到这话,现场一片寂静。
金满仓等士卒不敢置信的看向赢羽。
他们根本没想到,赢羽竟然就这么承认了!
钱苗等弟子却是低下了头,眼中尽是羞愧。
人都说有事弟子服其劳,但他们做了什么?
他们反而成了夫子的负担!
王娴、王离对视一眼,却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深深的疑惑。
孤军入敌后,决战在眼前,却在战前动摇军心?
赢羽到底想做什么!.
所有人都心思百转.
唯有心思转不动的陈力憨憨的摸着后脑勺,不解发问。
“子曰:已欲立而立人,已欲达而达人?”
“夫子,这话是啥意思?”
“俺咋听不懂呢。”
“这是在说,孔子想站起来就站起来么?”
“俺也能站起来啊!”
赢羽失笑摇头。
“孔子之言怎会如此浅薄?”
王娴认同点头。
就是的,孔子说话怎么能那般浅薄呢,定然还有深意啊!
赢羽认真的看向陈力。
“立,可取其上升之意。”
“春秋时期,‘达’又与‘挞’同字。”
“明白了这两点,这句话就很好理解了。”
赢羽目光扫向全场。
“孔子说:我想提拔谁我就提拔谁,我想打谁就打谁!”
“本将,深以为然!”
金满仓:(#?Д?)
王娴:[?_??]
王娴人都快傻了。
你想提拔谁就提拔谁,你想打谁就打谁?
孔子这么不讲理的么!
金满仓等士卒们更是面面相觑,哭的心都有了。
你这不是明白着欺负人呢么!
赢羽嘴角微翘,俯视全军。
“若是有人不服,那就先问问本公子的拳头!”
金满仓等士卒彻底无奈了。
赢羽不仅仅是他们的主将,还比他们都能打。
无论是从军职还是从律法亦或是从拳头的角度来看,他们都没法不服啊!
一众士卒不得不拱手一礼。
“我等,服!”
赢羽沉声一喝。
“那还愣着干什么呢!”
“方才口出不逊,挑拨袍泽关系者,自已站出来。”
“法吏上前,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
“未曾开口,只是围观者,迅速散去。”
“敌军余孽彻底平定了么,尔等就在此闲逛?”
金满仓等士卒灰头土脸的上前受罚。
好在出征至今,已经历经四战,且都是以少胜多。
士卒们手头都有不少军功,不至于因此就被砍了脑袋。
围观吃瓜的士卒们更是作鸟兽散。
转瞬间,此地便仅剩赢羽等人。
钱苗等弟子惭愧的齐齐拱手。
“弟子等,愧对夫子!”
赢羽撇了一众弟子一眼。
“现在知道愧对为师了?”
“早干什么去了!”
“为师带尔等出征,是为了完成你们的社会实践,更是为了打响我儒家的名号。”
“不是带你们来草原春游的!”
听闻这话,钱苗等人愈加愧疚。
赢羽见状声音转而温和。
“好了,尔等还没出师呢,有事自然由为师来抗。”
“北伐之战尚未结束,接下来还有尔等表现的机会。”
“届时,为师期待着尔等把这次丢掉的脸给捡回来。”
“已欲立而立人,已欲达而达人。”
“那不是因为为师随心所欲,而是因为为师看到了你们的潜力啊!”
这满是期许的话好似在钱苗等弟子的心中点燃了一团火。
四千余弟子尽皆热血沸腾的拱手高呼。
“我等,必不负夫子所托!”
赢羽笑着摆了摆手。
“行了,都自去休息吧。”
钱苗等弟子点头离去。
但走出一段距离后,钱苗却是突然沉声开口。
“夫子如此信任我等,更是为了我等不惜损害自已的名声。”
“我等,又岂能让夫子因我等而蒙羞?”
环视其他师兄弟,钱苗正声道:“钱某要去训练了。”
“若有师兄弟亦有所愿,可随某同往。”
四千余弟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浓浓的坚定。
儒家弟子,大部分都是死心眼,更把脸面看的比命还重。
无论是他们曾经接受的正统儒家教育,还是他们拜入羽书院之后接受的教育,都告诉他们一点。
有事弟子服其劳!
他们又岂能愧对夫子?
几息过后,四千余人同声低喝。
“同往!”
弟子们散去后,王离赶忙低声开口。
“夫子,您这处置不妥啊!”
“长此以往,士卒们和师弟们的矛盾会越积越多。”
“若是一直如此,士卒们甚至可能会出现反噬!”
说话间,王离眼中满是担忧。
在军中,处事不公是大忌。
秦军的战斗力之所以极其强横,也正是因为《秦律》让军中的军功和升迁都极其公平。
然而现在,赢羽却打破了这一公平,甚至承认了自已的不公平。
这不是等着大军炸营呢么!
王娴却是若有所思。
“将军,是故意为之的吧?”
赢羽饶有兴致的看向王娴。
“哦?”
“何出此言?”
王娴看着那些离去的弟子,缓声开口。
“末将看过这些弟子的训练。”
“他们的力量、体质和战斗力放在军中都属于悍卒。”
“但他们在战争中却总是束手束脚,不能将战斗力完全发挥出来。”
“将军或是在用这种方式激起他们的战意?”
王离有些讶异的看向王娴。
“你说夫子如此是为了激发起师弟们的战意?”
“但我军主力还是普通士卒。”
“即便激发起了师弟们的战意,于大局也并无大用。”
“士卒们若是哗变,造成的负面影响可不是师弟们变得英勇善战了就能抹平的。”
王娴双眼灼灼的看向赢羽。
“能抹平!”
“若是那些儒家弟子果真英勇善战了,将军在军中的威望反而会更上一层楼。”
“非但如此,今日之后,士卒们和儒家弟子们会自发的形成两方阵营。”
“士卒们不敢言怒。”
“他们只得用更多的军功证明自已,证明将军错了。”
“而被激起了战意和敌意的儒家弟子们也会奋勇杀敌,证明将军没错。”
“双方都会卖力死战,造成的结果就是大军战意如虹!”
王离恍然大悟,赶忙看向赢羽。
“夫子,您果真是如舍妹所言那般想的?”
“但夫子您就不担心适得其反么!”
恰在此时,钱苗等四千余弟子的呼声传来。
“同往!”
赢羽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欣慰的看向那些远去的弟子。
“为师从不担心适得其反。”
“为师相信为师的弟子们!”
“而他们,也未曾辜负为师的信任!”
想以弱势兵力孤军北上,必须士气如虹!
若是赢羽公事公办,双方都不会开心。
倘若赢羽袒护士卒,那弟子们会离心离德,士卒们也会看不起赢羽。
与其如此,不如直接明着袒护弟子,逼迫双方用战功说话!
如此一来,无论双方谁胜谁负,得利的都是赢羽!
王离终于彻底明白了赢羽的想法,满是感慨的拱手一礼。
“原来军中乱事,还能用这等方法解决。”
“弟子,受教!”
赢羽笑而看向王娴。
“王将军也不错,顷刻间便看穿了本将的想法。”
王娴有些羞涩的挽了下脸侧的发丝。
“末将只是在将军完全用出手段后看了个大概而已。”
“比之将军,实在相去甚远!”
突然间,一道声音自侧边传来。
“王将军,确实还没看全公子的深意。”
王娴循声望去,便见乌氏倮感慨的看着赢羽。
王娴好奇发问:“敢问乌氏君,将军此举还有什么深意?”
乌氏倮笑了笑。
“按秦律来将,本君是完全不足以担任百将的。”
“但公子如此言说,却是将本君担任百将虚职,占取军功这件事给抗了下来。”
“至少大军凯旋之前,无人能就此事置喙了。”
想提拔谁就提拔谁?
这说的不也正是赢羽对乌氏倮的提拔么!
乌氏倮心中愈发感慨。
跟着这么一个敢抗责任的大腿,是真的舒服。
信对人了啊!
赢羽轻笑颔首。
“本将既然以此约定,来换取乌氏君的帮助,那责任自然由本将一肩挑之。”
“乌氏君只管做好应尽之事,余者无须担忧。”
乌氏倮笑着眨了眨眼。
“本君做事,公子放心。”
“时间也不早了,戏也看完了。”
“公子,告辞!”
四日后。
咸阳城,御书房.
“九原侯,冲动了!”
握着手中军报,李斯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
“明明有黄河这等天险可守,却选择主动出击。”
“如此一来,必然会增添大量不必要的伤亡!”
杨端和皱着眉头,缓声开口。
“九原侯不是冲动的性子。”
“选择北渡黄河主动进攻,想必是有自已的想法。”
李斯摇了摇头。
“能是有什么想法?”
“在本官看来,更可能是九原侯求胜心切,过于急躁了。”
杨端和若有所思。
“或许,九原侯在为辎重而担忧?”
“毕竟我大秦如今国库不丰,撑不住太长时间的战争。”
听到这个分析,倒是有不少朝臣认同颔首。
灭楚之战,打的就是消耗战。
那一战近乎耗空了大秦的所有底蕴。
直到现在,大秦国库依旧干涸,很难支撑太长时间的战争。
李斯想了想,面向嬴政拱手一礼。
“陛下,微臣谏言传讯九原侯。”
“即便不去干涉九原侯的军略,至少也该告知九原侯后方国库还能再撑至少三个月。”
“劝解九原侯无须担忧他事,以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嬴政沉默几息后,缓声开口。
“朕在想,九原侯主动强攻,会否是羽的谏言?”
李斯等臣子微怔。
“羽公子的谏言?”
“这倒是有可能。”
“九原城之战屡屡加快战争节奏,便是因羽公子的谏言。”
“攻九原城时,羽公子也不愿久等,主动先登九原城。”
“此番也很可能会再催促九原侯。”
杨端和却是笑着摇了摇头。
“末将倒是以为,陛下多虑了。”
“羽公子此番并非是随军监军,而是偏师主将!”
“监军对九原侯有所辖制,但偏师主将又怎能干涉主力兵团主将的想法?”
听闻这话,饶是李斯都认同点头。
赢羽确实是皇室公子,但那又如何?
皇室公子多了去了!
在没有直接辖制权力的情况下,如蒙恬这等彻侯何须顾忌一名公子的话?
嬴政闻言也放松了些许。
“杨翁子(老爷子)所言甚是。”
“是朕近一个月未曾收到关于羽的军报,故而有些多虑了。”
杨端和拱手而笑。
“羽公子向来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前番军报,羽公子阵斩匈奴右大将图雅尔,破解了匈奴对九原城的前后夹击。”
“末将以为,下一次再有羽公子的军报传来,定然也会是一个大好消息。”
“些许小打小闹,羽公子着实是看不上眼啊。”
杨端和一番话说的嬴政很是舒爽。
瞧瞧!
都瞧瞧!
这就是朕的崽儿!
一出手,就是匈奴的左谷蠡王,再一出手,就是匈奴的右大将!
谁家的崽儿有朕的崽儿这么牛逼?
没有人!
但心中暗爽间,面上嬴政却是笑着摆了摆手。
“这逆子屡屡行险,违律行军,恐怕也没少让九原侯费心。”
“且即便无重要军务发生,将领也该每五日发回一封军报,确认安危。”
“结果这逆子倒好,他是觉得不斩个封王大将就不值得传封军报么?”
“这都快一个月了,莫说军报,竟然连封家书都没有。”
“待这逆子凯旋,朕定要好生斥责他一番!”
虽然嬴政一口一个逆子。
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嬴政对赢羽的溺爱。
赢羽长时间不回传军报,已经触犯了《秦律·军律》中的法条。
却也被嬴政这番笑骂轻飘飘的遮掩了过去。
李斯等一众朝臣能怎么办?
只能附和着拱手而笑。
“陛下,对羽公子太过严苛了。”
“然也,羽公子已经足够优秀了。”
正商业吹捧之际,一道高呼自御书房外传来。
“北地八百里军情急报,上禀陛下!”
嬴政笑着看向一众朝臣。
“倒是巧。”
“诸位爱卿刚谈及九原侯,九原侯的军报便到了。”
“传!”
很快,大门洞开,一名传令兵便在禁军的搀扶下进入御书房。
看到嬴政的瞬间,传令兵赶忙挣开禁军,强撑着颤抖的双腿拱手一礼。
“卑职岑夫,拜见陛下!”
“军报在此!”
呼喝间,岑夫举起了手中承托着的竹简。
仔细核验过封泥印信后,竹简交付于嬴政手中。
颇为期待的拆开竹简,嬴政目光扫向其上的文字。
但下一瞬,嬴政便是瞳孔地震!
不敢置信的直接站起身来,嬴政双眼死死的盯着那一行文字。
十余息后,嬴政失声怒吼。
“蒙恬,你还朕的皇儿!”
蒙毅:!!!
蒙毅人都傻了。
来不及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蒙毅直接跪倒在地,深深稽首。
“陛下,息怒啊!”
嬴政直接将军报砸到了蒙毅身上,怒声厉喝。
“息怒?”
“你让朕怎么息怒!”
蒙毅慌忙的捡起竹简,随即好像被抽走了浑身血液一般,满脸苍白。
“一个月前,羽公子率本部兵马孤身北上入草原?!!”
听到这话,群臣哗然。
他们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嬴政如此暴怒了。
“羽公子本部兵马仅有五万士卒和五千亲兵吧?”
“五万五千人北上草原,这不是去送死的么!”
“怪不得羽公子这么长时间都未曾传回军报,原来羽公子竟然已经入了草原!”
“蒙恬即便拦不住羽公子,也该早早传讯陛下,而非是帮着拖延时间啊!”
“羽公子怎能如此糊涂?蒙恬更是罪该万死!”
嬴政的身体都在颤抖。
“羽所部北上草原,定然需要更多的粮草。”
“但为何无人上禀讨要?”
“羽入草原,距今已过了一个月。”
“为何时至今日方才上报!”
“蒙恬这是眼睁睁的看着朕的皇儿去送死!”
“朕深信蒙氏一族,蒙恬就是如此回报于朕的?!!”
嬴政愤怒而又恐惧。
嬴政已经能明显的察觉到自已的衰老。
他很清楚,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但龙生十六子,各个不顶用!
若嬴政驾崩,无论哪一位公子都撑不起这泱泱大秦!
如今好不容易有一个能靠得住,更能让嬴政自豪的皇子成材了。
结果你却告诉嬴政,他危在旦夕?
嬴政如何能承受得住这等打击!
一时间,嬴政感觉眼前的视野发黑,大脑更是一片昏沉。
摇晃了两下后,嬴政无力的跌坐于软榻之上。
“陛下,息怒啊!”
“陛下!”
“陛下,家兄死罪,您定要保重龙体啊!”
太医夏无且惊慌的快步跑上高台,卖力的按揉着关键穴位。
赵高也赶忙从木匣中取出一枚金丹,塞进了嬴政口中。
好半晌后,嬴政才终于缓过气来,但呼吸依旧无比粗重。
“传呼传朕令!”
“令陇西侯李信,率十万兵马北上匈奴,侧翼支援!”
“令九原侯蒙恬,务必在半个月内与羽公子取得联系!”
“令典客姚贾,带朕手书奔赴匈奴,告知匈奴单于,不得伤害朕的皇儿。”
“否则……”
双手撑在案几上,嬴政一双怒眸满是杀意的看向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