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羽笑而颔首。
“本将今日发觉王将军的指挥基础十分牢固。”
“但应是还没开始正式学习军略吧?”
“如今大战在即,本将有意收你为弟子,将我儒家军略传授给将军。”
“如此一来,将军也能更好的辅佐本将。”
他是真想赶紧把王娴给培养起来。
如此一来,赢羽就能放心的发挥全力了。
但他却忘了,王娴拜入哪家,可还得经过王翦和王贲的同意呢!
说话间,赢羽还拿出了一卷竹简。
“此即为本将整理儒家典籍,精心修订的儒家兵书之一。”
“本将本想着今日收王将军为弟子,然后便将这兵书交于王将军。”
“但本将确实是太急了些,倒是唐突了将军。”
看着赢羽手里的兵书,王娴却是傻了眼。
本姑娘还以为你是馋本姑娘的身子。
结果你特么竟然是在馋本姑娘的脑子?
本姑娘准备当你的妻子。
结果你特么竟然要让本姑娘当你的学生?
怎么,本姑娘的身子不香么!
赢羽也察觉到不对劲了,试探着发问。
“王将军刚才不是这个意思?”
王娴再也绷不住了,一把夺过赢羽手中的兵书。
“就是这个意思!”
冷声一哼,王娴阔步走出了大帐。
赢羽:???
兵书你拿走了,肉倒是拿来啊!.
全军休整、训练一日后,赢羽率军继续前往九原城.
大军中段,王娴脸上带着淡笑,策马与赢羽并肩而行。
“将军,这笑里藏刀之策,何解?”
赢羽看着王娴那按剑的右手,面露古怪。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很明显,王娴现在就带着这样的眼神。
所以,还需要本公子解释吗?
你现在的模样就是笑里藏刀啊!
然而犹豫了一番,赢羽还是选择开口解释。
“此策最重要的点便在于信而安之,阴以动之,刚中柔外!”
“如荆轲刺陛下之事,便是笑里藏刀。”
“故燕太子丹以樊於期的头颅和燕国地图取信陛下,令陛下安心。”
“其本质,却是隐藏阴藏于地图中的匕首!”
“在作战中,便是要以……”
王娴认真的听着,按剑的右手也不自觉的放在了马鞍上。
前夜回帐后,王娴带着报复的心态开始翻阅那卷兵书。
越看,王娴就越入迷。
待到一卷兵书看完,王娴才知道自已到底占了赢羽多大的便宜。
出身将门的王娴很清楚,如此堪称绝巅的兵策典籍是绝对的传家之宝。
莫说弟子了,连资质普通的儿子都不一定能学到。
只有最优秀的,负责未来扛起整个家族的那个儿子才能学习此书!
想到这儿,王娴面颊微红,不由自主的攥紧了兵书。
这,算是聘礼么?
“王将军,明白了么?”
王娴回过神来,赶忙抱拳。
“多谢将军解惑!”
放下双手,王娴看向赢羽的目光中多了些许崇拜。
“这《三十六计》简直是兵书绝巅!”
“家父和家祖也曾教授过末将些许兵策,但比之这《三十六计》却仍有逊色。”
“将军能在这般年龄撰写出如此典籍,着实大才!”
赢羽却是摇了摇头。
“《三十六计》只是兵策而已,属于军略之计。”
“但再高明的计,也只是计而已。”
“真正重要的,是用兵之道!”
“不过仅仅只是应对这场战役的话,这本《三十六计》便已经足够了。”
《三十六计》在后世很出名,被无数人推崇,就连赢羽都研究过好几遍。
这也是赢羽不靠系统奖励就能把这本书默写出来的原因。
但遍观古代兵书,这本书却连前十都进不去。
原因也很简单。
这本书只是技近乎道,但终究没有触碰到道这一层次。
王娴看向赢羽的目光更温和了些许。
“将军过谦了。”
“这般年岁便能写出《三十六计》,想必日后将军定能写出更恢弘的兵书著作!”
赢羽对此倒是点了点头。
“本将深以为然。”
“这本书也远不足以将本将的军略之能尽数展示出来。”
“不过本将余下的本事,还是得等王将军的肉干送到方才能传授。”
赢羽认真的看向王娴。
“毕竟,礼不可废啊!”
王娴:……
把本姑娘的感动还回来!
右手又不自觉的按住剑柄,王娴娇声而喝。
“跟你的肉干过日子去吧!”
愤愤的一拽缰绳,王娴打马就走。
王离见状有些无奈的靠了上来。
“夫子,您难道没看出来,舍妹对您心有所属了么?”
赢羽淡声道:“本将看出来了。”
赢羽又不是傻子。
虽然迟钝了些,却也已经看出王娴对自已的态度发生了明显的转变。
王离面露不解。
“那您又何必要舍妹拜您为师啊!”
赢羽认真的看向王离。
“这是沙场,不是情场!”
“慈不掌兵。”
“太强的个人情感只会误导将领的判断。”
王离了然颔首,随即笑着眨了眨眼。
“弟子明白了。”
“不过既然夫子只是假装不知,而没有主动拒绝,那就说明夫子对舍妹也颇有好感吧?”
回想起王娴娇俏的面容和洒脱的性子,赢羽心中一热。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虽然王娴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淑女。
但赢羽也不是什么正经君子啊!
不传统的王娴,恰巧撞上了不正经的赢羽的审美观。
胡思乱想了几息后,赢羽才回过神来,狠狠的瞪了王离一眼。
“军务都做完了?”
“速去整顿兵马,莫要出了岔子!”
王离嘿嘿一乐,当即拱手。
“弟子,遵命!”
不远处,偷听到这番话的王娴不自觉的攥紧了缰绳,轻声一哼。
“以为本将会被感情所左右?”
“将军,未免太小瞧了末将!”
“驾!”
娇声一喝,王娴带着抑制不住的笑容策马而去。
……
五日后。
黄河九原城河段。
黄河至此变得颇为平缓。
但平缓的只是水流,而非人!
一艘艘渔船舢板满载着匈奴士卒,带着有死无生的气势划向九原城。
“冲啊!冲过黄河就是胜利!”
“划!快点划!你个秦狗,使劲啊!”
“飞石来了,快躲开!”
“呜呜呜太可怕了,我要回部落,我不打了!”
“上了这艘船,生死就由不得你了,加速划船!”
黄河对岸。
五十余架投石车矗立于此。
一颗颗沉重的巨石被投向黄河,将舢板连同其上的匈奴士卒尽数砸进河里。
更有三艘高达八米的蜃楼巨舰在近河岸处来回游弋。
一旦发现漏网的匈奴渔船,便会伸下长戈,将匈奴士卒勾上蜃楼巨舰。
每隔一阵,蜃楼巨舰会停靠河岸,放下抓捕的匈奴俘虏。
刚一下船,这些俘虏就会被赶去切割石块,供投石机使用。
形成了完美的闭合循环!
俯视着下方那已经泛红的河水和飘在河上的尸首,蒙恬面露轻笑。
“其木格,你是想以如此凶悍的打法完全吸引本将的注意力,以便图雅尔所部偷袭么?”
“也不知,若你知道图雅尔所部已经溃败,该作何表情!”
正喃喃间,蒙崇德快步上前。
“将军,公子羽来了!”
蒙恬眼睛一亮。
“哦?”
“公子的速度倒是够快。”
“董副将,你来指挥兵马。”
话落,蒙恬下了指挥台,翻身上马向军营外而去。
刚出军营,蒙恬便看到了正站在黄河边欣赏这场战争的赢羽。
“羽公子!”
赢羽循声回望,随即笑而拱手。
“末将赢羽,拜见将军!”
“观现今战况,匈奴无异于以卵击石。”
“将军很快就能收获一场大功了!”
蒙恬再度拱手还礼后朗声大笑。
“前番的两次恩情,本将还没能偿还。”
“却未曾想,公子竟然又帮了本将一个大忙!”
“若非公子击破图雅尔所部,本将也不会如此轻松。”
欣赏的看着赢羽,蒙恬低声开口。
“图雅尔阵亡的消息应该还没传回匈奴。”
“其木格应是还会继续派兵马前来送死,拖延我军注意力,给图雅尔偷袭的机会。”
“明日起,本将会令公子所部出战。”
渡河的匈奴士卒对于大秦而言就是一块毫无抵抗能力的肥肉。
让赢羽所部出战,就是在直白的给赢羽送军功,以报赢羽斩杀图雅尔的帮助又。
然而赢羽却摇了摇头。
“堵住黄河,确实能毫发无损的收缴军功。”
“然我军此战的目的是彻底打痛匈奴。”
“只是堵住黄河等对方主动送人头,可做不到这一点。”
眺望着黄河北岸,赢羽目露热切。
“将军,末将有个大胆的想法!”
蒙恬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进而化为满脸惊恐。
大胆的想法?
不,你不要想!.
哈”
“哈哈”.
尬笑两声,蒙恬用力拍了下赢羽的肩膀。
“羽公子远道而来,更立下大功,阵斩图雅尔。”
“此乃大功!”
“本将已在军中准备好了宴席,为公子庆功。”
“公子的部将们也都辛苦了,也回营中好好休整一番吧。”
蒙恬的内心是崩溃的。
你知道九原城之战时本将是怎么熬过来的么?
你冲锋陷阵,本将提心吊胆。
你斩将夺城,本将被骂的狗血临头。
现在,你又有了大胆的想法?
公子,求求您,快收了神通吧。
本将这心脏真的扛不住啊!
赢羽笑而抱拳。
“谢过将军!”
“正巧回营的路上,末将也能将想法尽数告知将军。”
蒙恬嘴角微微抽搐。
吃席都堵不住你的嘴?
见蒙恬不回话,赢羽继续开口。
“将军应知,当今大秦疲敝。”
“经过灭六国之战,大秦的人丁、钱粮都空虚到了一个极点。”
“且六国新附,若强征大量徭役修筑长城,定会使得民心动荡。”
蒙恬见实在避不开这个话题,也略略颔首。
“但这已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若不修长城,北疆会更乱!”
赢羽附和着点了点头。
“这确实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但,小孩子才做选择,本将全都要!”
赢羽振奋的一挥右拳。
“若是能一战灭匈奴,我大秦便既不需要修长城,又能稳固北疆黔首。”
“除此之外,更能收获大片草原。”
“何乐而不为?”
听赢羽这么说,蒙恬反而放心了一些。
只要赢羽不嚷嚷着要带头冲锋,那事情就还在可掌控的范围之内。
蒙恬无奈轻叹。
“公子,您以为末将不想么?”
“非但末将想,满堂朝臣想,陛下也想啊!”
“但,说来容易做来难。”
蒙恬认真看向赢羽。
“中原各国,最擅长的皆是城防战。”
“除此之外,便是依托于步卒的大兵团作战。”
“我大秦因为地处北疆,故而更善于战车战。”
“但放诸于草原之上,匈奴全民骑士。”
“即便是战车的速度也追之不上,步卒更是望尘莫及。”
“一旦匈奴不选择与我军正面交锋,而是选择缠斗我军只能被耗死!”
蒙恬掏心掏肺的谆谆教诲着。
“故而大秦与匈奴作战,就是要步步为营。”
“一点点开垦田亩,前推产粮地、修筑前线城池。”
“然后一点点蚕食匈奴的疆域。”
“如此,方才能彻底消灭匈奴!”
蒙恬是这么想的,他也是这么做的。
在原本的历史上,蒙恬成了最擅长种田的名将。
硬生生将一片草原开垦成了号称西北粮仓的河套产粮区。
赢羽认同点头。
“诚然,步卒和战车只善于两军对垒,却不善于应对匈奴这等全名骑士的敌人。”
“但若是我大秦的骑士比之匈奴也不遑多让了呢?”
蒙恬笑了笑。
“公子这个想法倒是与本将不谋而合。”
“本将也有利用九原城优势,自幼培养一批骁勇骑士的打算。”
“待到这批骑士训练有成,本将便会带着他们一路北上。”
“彻底剿灭匈奴!”
说话间,蒙恬眼中露出了一丝期待。
赢羽摆了摆手。
“末将倒是以为,无须那么久。”
“人需要长时间去培养,但物却不同。”
“将军可曾看出末将这马有什么不同?”
蒙恬目光下移,紧接着便是双眼一亮。
“这是白菟!”
“陛下竟将此马交于了……等等。”
蒙恬先是被白菟吸引了目光。
但紧接着蒙恬就注意到了白菟背上的物件。
“这是马鞍?”
“公子方才所说的物件,便是此物?”
赢羽笑而颔首。
“便是此物!”
蒙恬微微皱眉。
“怎的这般奇怪,又如此巨大?”
“白菟乃骏马,背着这等物件自然无甚影响。”
“但对于寻常战马而言,这可是不小的负担。”
“公子为何给白菟背上此物?”
“难道只是为了乘坐时更舒服些许?”
当今马鞍大多都是皮毛或者麻布制成,用绳索捆绑在马背上便可。
作用也仅仅只能防止骑士被马脊椎硌的生疼,就像是个自行车垫。
眼前这马背上的马鞍虽然外表也蒙着一层皮革,乍一看如同皮革所制。
但其前后两侧那高高的,却证明这马鞍的皮革下方,必然有着木质结构的支撑。
让战马背着这么一块马鞍,战马不会累么?
赢羽朗声开口。
“八夫,下马!”
八夫当即翻身下马,将坐骑牵引到了蒙恬面前。
赢羽右手一引。
“此物到底何用,将军亲自尝试一番便知。”
蒙恬爽快的翻身下马。
“既如此,那本将便尝试一番!”
刚拽住八夫坐骑的缰绳,蒙恬的目光又被垂落在马鞍两侧的物件吸引。
“此物又是?”
八夫瓮声瓮气的说:“此乃马镫。”
“可以帮将军上马,还可以帮将军稳固身形!”
“将军,您这样的。”
蒙恬饶有兴致的效仿着八夫的动作。
一手抓马鞍,一脚踩马镫。
腰腹用力间,人便已上马。
蒙恬终于露出了一丝喜色。
“有了这马镫,将士们上马倒是方便了太多!”
双脚试探性的踩着马镫用力,蒙恬的目光愈发惊喜。
最终终于忍耐不住,一夹马腹。
“驾!”
战马飞奔而出,蒙恬忍不住再度惊呼出声。
“这马鞍,竟然如此稳当!”
奔驰的战马就像是拥堵路段过减速带的出租车。
猛的一窜,随即减速,然后再度一窜,期间还伴随着上下颠簸。
坐在马背上,骑士不可避免的会身子前后上下摇晃。
为了不被甩下光滑的马背,骑士不得不用力马腹。
骑不了多久,双腿就会累到抽筋。
但赢羽拿出的高桥马鞍却在前后设计了高桥拦挡,如安全带一样将骑士稳稳的固定在马背上。
如此一来,骑士的双腿便被彻底解放!
能奔驰多远,不再取决于骑士的体力,只取决于战马的体力。
这已经不是大大提升秦军骑士奔袭能力了。
这完全是把秦军骑士的奔袭短板,瞬间逆转为了长板!
“此物……彩!”
体验了一阵后,蒙恬振奋一呼。
踩着马镫的双脚试探性的用力,蒙恬更惊奇的发现,自已竟然能在战马上发力了!
来了兴致,蒙恬当即取下得胜钩上悬挂的长枪。
腰腹用力间,长枪猛然前刺。
“踩着这马镫,竟能如履平地!”
低呼间,蒙恬好似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手中长枪不断舞动。
一套蒙氏枪法在马背上挥洒而出!
半个时辰后,蒙恬才尽兴的策马而回。
垂涎的拍了拍马鞍,蒙恬慨然而赞。
“怪不得公子有信心以外物令我大秦骑士胜过匈奴骑士。”
“这马鞍和马镫,实乃骑士利器!”
“不知公子是从何处寻得的此等神物?”
蒙恬已经迫不及待的把它们的发明者找出来,然后全军列装了!
八夫得意的笑道:“何须从他处寻?”
“这马鞍和马镫就是俺家公子所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