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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奖惩分明”

十一月二十日,虞城战事全部告一段落,各部均原地休整、补充枪械与兵员。

荆家军全部回到洛县整训,此次六、七军伤亡都不小,尤其是第六师、第八师、第九师,其中以第六师伤亡最大,全师阵亡四千二百四十九人、负伤二千多人。

祁正清以陆军总长的身份,亲自飞到开封召开战事总结会议,此次参战师长以上将领都需到场参会

早上七点左右,荆家军豪华的专列停靠在开封火车站,荆辞渊和吴镇绪等人来的不算早也不算晚,军事会议的时间是八点整,因此他们几人在开封城吃了简便的早饭。

“怀舟,你来了。”

祁正清身着戎装,马靴敲得地面“咂咂”作响,他戴着一副白手套上前走来,主动与荆辞渊握手。

“祁总司令。”荆辞渊也挂着笑迎上去。

“怀舟啊,此次作战多亏你的第六军部牵扯住了敌军,否则战况可就危急了。”祁正清乡音极重,个别字眼说的模糊不清。

荆辞渊也是修炼成精的狐狸,场面话自是信手拈来,他推脱道:“总司令言重了,奋勇杀敌是军人本分,不敢妄自居功。”

二人分外客气的寒暄一番,便各自落座。

等人到齐之后,祁正清端坐在主位率先总结此次战果,他呵斥道:“此次战役开局不利,皆赖于主帅轻敌冒进,情报系统瘫痪,开封守军意志不坚、作战不力,一败再败、一退再退,使得整个虞城皆陷战火之中,给了敌军北上可乘之机,你们都要深刻检讨反思。”

祁正清将一沓战报重重摔在桌子上,他怒气冲冲坐下。

他的副手、陆军部参谋总长庄检随后起身念《作战部奖惩令》:

“第四军、第五军作战不力,主官记过,第五军军长撤职留任、第四军军长兼前敌指挥官季虚竹指挥不力,记大过一次。”

“第六军歼灭敌第三军团有功,多数主官记功,其所部奖赏大洋五十万,以表功勋。军长吴镇绪指挥有方,授和光勋章一枚,第五师、第七师、第十七师师长作战英勇各授三等白鹰勋章一枚。”

“第七军歼敌过万,功勋卓著,多数主官记功,其所部奖赏大洋五十万,军长曾延祥授和光勋章一枚。”

“第六师于北瓜铺歼敌数万、重创敌八军团,师长宋执玉授二等白鹰勋章一枚。第八师阻击黄旗堡、驰援武陵县,战功显赫,师长秦惟楚授二等白鹰勋章一枚。第九师救援颜家村、歼灭敌二十六军,英勇无畏,师长段锦语授二等白鹰勋章一枚。”

“第十五军重创敌第十军团,作战英勇,代理军长杜昀升任中将,授三等白鹰勋章,第三十六师副师长唐玘升任三十六师师长,授四等白鹰勋章。”

“第十六军、第十七军收复开封,歼灭敌第二军团,浴血奋战,第三路军司令沈往之、第四路军司令顾言念各授一等白鹰勋章,其所部奖赏大洋五十万,以表功勋。”

“第七十七旅旅长赵亦鹤率部攻克申桥镇、取得红花岗大捷,兹任命为三十八师副师长暂代师长一职,授四等白鹰勋章一枚。”

“第五十九旅旅长张栩然率部英勇杀敌、获白地大捷,兹任命为二十九师师长,授四等白鹰勋章一枚。”

“第十九军孤军冒进、轻敌大意,被困颜家村期间,奸淫掳掠、军纪败坏,十九军军长叶伯康撤职,押送北平,交军事法庭审判,十九军番号撤销。”

“第二十军防守开封不利,致使整个战局陷入被动,二十军军长谭甫阁押送北平枪毙,五十六师、五十七师师长押送北平,交军事法庭审判,二十军及四十九师、五十六师、五十七师番号撤销。”

“第五路军作战不力、番号撤销,第五路军司令程南箫记大过一次,调任预备路军司令。第二十一军军纪涣散番号撤销,二十一军军长康筝撤职留任。”

……

荆辞渊不动声色的瞥了祁正清一眼,后者正低头蹙眉翻阅战报。

他也随之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又在桌下悄悄捏了捏段锦语柔若无骨的小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吴镇绪与曾延祥二人面面相觑,视线交流后又默契避开。

杜昀、唐玘、张栩然三人的目光也都不约而同的落在赵亦鹤身上流连,他们三人皆是满腔不解。

赵亦鹤察觉到了兄弟们强烈的关切,他勾唇一笑以示回应,拿茶盏的手却不可察地微顿,好在他很快反应过来,垂眸凝神,乖顺看着一片空白的会议记录本发呆,

“此次虞城会战只是整个南北会战的一小部分,基于虞城战役战况作战部将对各部序列做出部分调整,会议结束后,各部需认真总结、深刻反思,要做到胜不骄败不馁!”

……

会议很快结束,祁正清随即离开会议室,他私下召了嫡系的几个将领分别谈话,杜昀、唐玘、张栩然、赵亦鹤四人都在此列。

段锦语落后几步跟在荆辞渊身旁,回到专列上,他将奖惩通报表重重砸在桌上,紧接着忿忿不平道:“哥哥,怎么回事?为何鹤哥只是副师长!若是真的论起战功来,红花岗和白地都是歼敌两旅一团。可如今然哥升任二十九师师长,而鹤哥仅仅屈居副师长的位置,祁正清这是什么意思?挑拨离间么?”

宋执玉猜测着问:“会不会是第三路军司令沈敬玄从中作梗?”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善医者无煌煌之名。”荆辞渊看着手中的一等白鹰勋章,眸色晦暗不明,“鸣玉跟君宜都是祁正清的嫡系,挑拨离间倒是不至于,至于沈敬玄,他为人也算是光明磊落,何况他与鸣玉私交颇深,至于原因,我猜恐怕是祁正清有意打压,以此试探鸣玉的心性。”

午间。

唐玘总是忍不住往赵亦鹤那边看,他终是耐不了性子,开口询问:“鸣玉,祁总司令跟你说什么了?他凭什么不让你当三十八师师长啊!”

赵亦鹤心不在焉地回答:“他只勉励了我几句,对三十八师师长一事避而不谈,我也不好多说什么,随意应付几句了事。敬玄私下同我说,奖惩表由第三路军和十六军报上去的都是请求升任三十八师师长,参谋总长庄检也写了‘核准升任’,只是武官长周伯恕却写了‘?无缺可补拟毋庸议’,总之最后祁正清并未签署‘照准’的命令。”

他又安慰众人,“不管是祁正清故意打压还是想要平衡各方势力,又或是周伯恕从中作梗都不要紧的,日后有的是机会,不必急于这一时半会儿。”

“鸣玉,我只是替你感到不值!”张栩然苦着脸一动不动的瞧他,他又眉头紧蹙,“何况这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偏生最后关头又出了岔子,平白让人空欢喜。”

赵亦鹤无奈笑笑:“栩然,没所谓的,好事多磨嘛。”

平心而论,哪怕是众望所归,赵亦鹤也是真的不在乎这一官半职,正副师长都无所谓,只要新上司不过分事儿逼、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就好。

当初如若不是栩然生拉硬拽、威逼利诱,他压根就不会回国,更不会去读什么军校,平白给自已添堵。

纵使他胜负欲极强,但一月几百块大洋的薪水对他来说不过是粟米、埃尘罢了,都不够他一盒雪茄钱,若是指着这点军饷过活,恐怕是他早就饿死了。

“我倒是觉得祁总司令是故意打压咱们西北帮呢。”杜昀语出惊人。

荆辞渊狐疑道:“纵使军队里拉帮结派、乡土风气浓重,但拢共也没没几个樰城将领,就算有同咱们也并不相熟,祁正清没必要提前操这份心啊。”

“天下劲卒以秦为首,关中自古出名将,现下军中樰城将领并不算少。”杜昀拿派克笔在纸上罗列,“二十七师师长曾怜竹籍贯同州、三十四师师长陆简籍贯绥安、十五师师长方知否籍贯梅州。还有四十三师师长苏渡河,他祖籍北镇,四十三师副师长朱岳桢是越水人。”

“再加上我的十五军、君宜的二十九师,怀舟你想想,整个燕军嫡系也不过五十几个师,咱们占去了差不多六分之一,祁总司令怎能没有防备。”

荆辞渊依旧不解:“可咱们与曾怜竹他们并不熟络啊,不过是一盘散沙而已……”

“怀舟,你知道苏渡河苏云山的靠山是谁么?”杜昀自问自答,“是国务院铨叙局的荆局长荆寒夜,更准确的说是同州荆家,但苏家家世也不差,两家比起依附,更不如说是合作共赢。而且啊,苏云山家中有一位如花似玉、千娇百宠的小妹苏菡萏,我见过苏小姐一面,人长得很漂亮,虽然年幼但身量高挑,很有名门闺秀的风范。”

“什么意思呀?”段锦语眼眸眯起,像极了蓄势待发的稚虎,他凶巴巴的盯着杜昀看。

荆辞渊到不以为然,或者说他压根就不上套儿,他淡定的埋头吃菜,津津有味的吃盐水鸭子,还不忘给段锦语夹了块黑醋汁肴肉,他慵懒的掀了掀眼皮,“我们荆家好像没有适龄的儿郎联姻,何况我爷爷向来开明。”

杜昀见状也不再卖关子逗弄他们,他直截了当地说:“苏小姐的联姻对象是你四哥荆怀承,二十四军军长。”

“荆家四哥今年二十六岁了吧!我去年还见过他。”段锦语疑惑的瞪大了双眼,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杜昀问,“苏小姐今年几岁呀?”

杜昀想了想,随后漫不经心地回答:“应该是刚满十六岁。”

“我只有一个疑问。”宋执玉突然岔开话题,他面色冷峻,“康筝二十一军不战而溃、临阵脱逃,甚至发生营啸、情况极为恶劣,为什么康筝只单单被撤职?”

“康筵秋只是被撤职么?”唐玘同样大吃一惊。

段锦语忙不迭的从垃圾桶捡起奖惩通报表,他冷笑道:“还他妈真是这样,在会议上光想着鹤哥的事儿了,往后我都没怎么听,居然让他们钻了空子!”

“我靠!”秦惟楚面上充满了疑惑,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我都没听见呀,有念最后一张奖惩表吗?”

“的确念了。”荆辞渊也是一阵汗颜,会上他也没怎么注意听,今日或雍若是不提,他几乎都要忘了这茬了。

“没用的。”张栩然突然说了句无厘头的话,他随后闷声解释,“康筝之所以逃脱责罚是因为他对顾司令行贿。”

赵亦鹤面色如常,他垂眸暗道:“阵前溃退,相当于变节,按军法立即枪毙都不为过。康筝为了保命,这次下了血本,里里外外打点了一圈高官,不只是顾裕如,就连敬玄也险些被康筝塞金条。”

“祁正清知道吗?”荆辞渊脸色阴沉到可怕,他习惯喜怒不行于色,极少有明显动怒的时候,先前琐事太多,他忙着安抚军心、抚恤眷属,几乎忙到脚不着地,非但没腾出手来追责,反而险些被祁正清钻了空子,明晃晃的吃了暗亏,他又岂肯善罢甘休!

“不好说,但顾裕如很得宠、康筝也深受祁总司令信任,就算东窗事发恐怕也伤不了他们分毫,此事最好从长计议。”杜昀出言劝说,“怀舟,小不忍则乱大谋,年关在即,战事连连,你不妨饶过康筝这次,日后再收拾他也不迟。”

“不明正典刑,何以取信天下。不处置康筝,我如何能告慰柳林峪的英灵,我又如何能统率部队。”荆辞渊铁了心要拿康筝祭旗,任谁都劝不了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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