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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缠足陋习

匆匆吃完早饭,众人开始马不停蹄的赈灾,留守平城的姜忱早就派人将一万万斤粮食装好车,整个樰城约四百万灾民,设立五个领取赈灾粮的地点,荆辞渊和姜忱留在平城,薛清辉和沈樵渚另外带两千斤粮食去梅州赈灾,覃慷、段锦语、王溯舸、姜鸿运四人分别去剩下四个地点发赈灾粮,岱钦的骑兵师负责护送粮食到各自发粮地点,避免土匪抢粮,所有粮食均不下发各村县,避免贪腐。

全都交代妥当后,众人纷纷出发,徐行也吩咐卫队旅将粮食拉到平城城郊,在久安门(南门)城墙底下设领取赈灾粮处,城门楼子上拉起了横幅,荆辞渊亲手写的“荆家军发粮救济灾民”几个字,他毛笔字写的大气磅礴很有气势。

为避免哄抢,姜忱的独立师拉起了警戒线,四周全都是持枪士兵,城墙底下摞起了麻袋,架了十几挺机枪,前面还放了“拒马”。

荆辞渊站在城墙左边一个半人高的石台子上,炊事兵架锅劈柴烧火熬粥,有的还在蒸野菜团子、煮地瓜,许多士兵敲锣骑马到处吆喝让百姓来领赈灾粮。

不到一个小时,灾民就排起了长队,荆辞渊鸣枪示警确认安静后才拿着喇叭站在石台上吆喝:“荆家军拿出一万万斤的粮食救急灾民,每人三十斤,维持一个月。若是一个月后还不下雨,再发三十斤,往后就没有了,给大家发粥的破碗都留好了,要是今年仍然是滴雨未下,那等到明年开春,说不定咱们全省都得出去逃荒讨饭。”

吆喝完了之后,荆辞渊坐在藤椅上居高临下的看灾民登记领救灾粮,每人三十斤斤吃一个月没问题,为避免一人多领,拿过粮食的灾民都会在手上留下印记,把高锰酸钾涂在印章上,印在手背处,好几天都洗不掉。

“砰砰砰——”

“闹什么呢!”

面对领野菜团子发生的哄抢,荆辞渊起身一连对着天放了三枪,他怒气冲冲的走下石台,扶起一个被推搡在地的女娃娃,他收起配枪,主动蹲下给看起来还没有十岁的小姑娘拍去身上的土,他爱怜的问:“小姑娘,你多大了?你家大人呢?”

“哥哥,我十一岁,我爸爸妈妈都死了。”女孩抽抽噎噎的掉眼泪,她拿沾着土的手背去擦眼泪。

“十一岁,跟甜甜一般大啊。”荆辞渊喃喃低语,他急忙拦住小姑娘要揉眼睛的手,拿出帕子给眼前的小姑娘擦脸,耐心叮嘱:“小妹妹,手很脏不能用来碰眼睛,不然眼睛会痛的。”

人群中一个老汉战战兢兢的走出来,点头哈腰道:“军爷,她……她是我们家娃娃。”

“你们家的孩子?她爸爸妈妈不是都死了么,你是她什么人啊?”荆辞渊狐疑的起身,眼前的小姑娘衣服虽然又脏又破,但手却肉嘟嘟的,脸也圆润,一点也不怕生,不像是穷人家的孩子。

老汉弓着腰回答:“军爷,她……她是我家买来的童养媳,地主老爷临死前把这丫头贱卖给我们了。”

“你这赔钱货的死丫头,还不快滚回来!”人群中又冲出来一个膀大腰圆的凶悍婆子,上来就要扬手打人。

“放肆!”徐行一脚踹在那婆子身上,枪打在地上溅起尘土,“再敢往前一步,我就开枪了,荆大帅面前也敢放肆,简直是不知死活,我看你是活腻了。”

燕晓钗跪在地上哀求道:“哥哥……哥哥救救我,我叫燕晓钗,我上过学我识字,我根本就不是她家的童养媳,她……她是老鸨……”

“小妹妹,别怕,赶紧起来。”荆辞渊最看不了别人给他下跪,“去寒,你带她去吃点东西,派人把清欢喊来。”

“好。”姜忱上前抱着燕晓钗回去,给她拿红薯吃。

亲卫团的人立马上前摁住老汉和那五大三粗的婆子,徐行拿着鞭子上前审问:“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砰砰”两枪,荆辞渊枪法很准,两枪全都打在两人的大腿根处,血淌在沙土里,尿腥味传来,他平素最厌恶贩卖人口,此事不偏不倚的撞在他枪口之下,他岂能放过。

“军爷饶命、军爷饶命。”婆子瞬间吓得屁滚尿流,哆哆嗦嗦的承认,“我……我是妓院的老鸨子,军爷饶了我吧。”

“少他妈废话。”徐行劈头盖脸的抽了老汉一鞭子,“老实交代,买了多少孩子?孩子呢!”

老汉也是止不住的哆嗦:“都……都在巷口里的破驴车上,一共三十个孩子,老总,我们都是看这些孩子可怜,老总您饶了我们吧……”

卫队的人很快便赶了驴车过来,掀开轿帘里面蜷缩着很多脸色蜡黄的孩子,卫兵将孩子逐个抱下来,数了数正好三十个,大多是女娃娃,也有五个男娃。

“大帅,您找我呀?”虞似颖骑着一匹白马匆匆赶来,她一身棕色西装,又黑又直的头发披在肩上,还有些湿,她今年不过十六岁,正值青春韶华,在英国读书,此番回国是特意为了帮荆辞渊的忙,忙完这阵子还要回伦敦继续学业。

“清欢,耽误你休息的时间了,这些孩子都是被老鸨买来的,大多是女孩儿,军中清一色的男儿的确不方便照顾这些女娃娃,你带她们回军部吃点东西,洗洗澡换身衣服,然后拍些照片登报看看能不能帮他们找到家人。”荆辞渊歉意笑笑,他从钱包里摸出一沓封在一起的美元(十张)和十张一百元纸币来,不由分说的递给虞似颖。

“大帅你干嘛呀,这钱我不要,我有钱。”虞似颖摇摇头推脱,她走过去抱起燕晓钗,姜忱给燕晓钗擦干净了脸,她忍不住夸赞,“这孩子长得可真好看,人贩子可真该死!”

“清欢,这钱你拿着,女儿家买些衣裳吃食,再说还得给孩子买衣服呢。”荆辞渊执意把钱塞给虞似颖,他怜惜的摸了摸燕晓钗的脸,“跟我家小妹一样的年纪,放心,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白锦绣是舅舅白舸的女儿,字萱薇,乳名娇娇,今年十一岁,她是家中唯一的娇娇女,被宠成掌上明珠。

“虞处长,我开车送你们回去吧。”

“不用不用,你们忙吧,我自已开车回去就好。”

……

卫兵帮忙将所有孩子都抱上车后,虞似颖拒绝了卫兵想要送他们回去的好意,她会开车,等所有孩子都坐好,她关上挡板,坐进驾驶室,发动起车子缓缓驶离人群。

目送虞似颖开车离开,荆辞渊对着徐行吩咐:“吟啸,把他们关到监狱,明日一早游街示众,早上八点久安门执行枪决。另外严查贩卖人口,我决不允许樰城贩人成市、卖儿鬻女,一经发现立即关押,游街后枪毙。”

“是。”徐行立即吩咐卫兵将人押回平城。

“啊……”

排队领救灾粮的灾民中突然发出一声惊呼,一个穿粗布衣裙的女子应声倒在地上,吃痛的小声抽噎。

“抱歉抱歉,姑娘你没事吧?对不起,我走的太急了,不是故意撞到你的。”荆妤仪见自已撞到了人,她急忙蹲下身子想要扶起被她撞倒的年轻女子。

李春晓咬着唇摇了摇头,她揉了揉藏在脏兮兮的裙下畸形的脚踝,借助荆妤仪的力道起身,她既胆怯又拘谨,小声道:“没事的,小姐去忙吧。”

“怎么能没事呢,你刚刚都摔倒了。”荆妤仪是千金大小姐不假,但她却不娇纵,她打开自已白色珍珠手包,将一百块钱塞到李春晓手中,“姑娘,抱歉我还有事,劳烦你自已去医院了,我是同州荆府五小姐,如果钱不够你就去永济巷子荆府找我,我是来向我哥哥和叔叔婶婶辞行的。”

李春晓连连后退,用手推却:“不……小姐,这……这钱太多了,我不能要。”

“你别不要啊,给你你就拿着。”荆妤仪直接把钱塞到李春晓手中,却不经意的看到她藏在裙下那双不正常的脚,她大吃一惊,鬼使神差的上前直接掀起李春晓的裙摆,她竟然裹了脚!

李春晓是传统人家的姑娘,一直被家中灌输三从四德的封建思想,她从小就被人告知女孩子的脚是不能在外人面前露出来的,在大庭广众在堂而皇之的被荆妤仪掀起了裙摆,她吓得跪在地上哭出声来。

荆妤仪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她的贴身护卫林岿然反应迅速的挡在她身前。

林岿然关心道:“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荆妤仪着实被吓得不轻,她不解的质问,“姑娘,从民国元年开始,孙总理就曾下令全国各地均要废除缠足陋习,我看你的年纪也不大,应该没有十八岁吧,那你为什么要缠足啊?”

那双变得畸形丑陋的脚令她作呕,荆家祖上有满族血统,又是皇商,旗人女子从来都不裹脚,荆妤仪今年十六岁,她从来都没有见家中伯娘婶娘和各位嫂嫂裹脚,她不敢想象那么畸形的脚要怎么走路。

“啧啧,三寸金莲啊,可真稀罕人。”

“这女娃长得俊,裙底儿也是骚啊,这双玉足玩儿起来可爽死了吧!”

……

“闭嘴。”

“都给我住嘴!”

周围脏臭的男人不住的说不入流的荤话,铺天盖地的污言秽语令李春晓抬不起头来,林岿然和荆妤仪一同出言制止。

荆妤仪更是怒火中烧,她被爷爷奶奶惯坏了,从林岿然手中夺过手枪利落的上膛,冲着说的最起劲儿的两个男人的就是一枪,那两个畜生捂着他们的命根子疼的在地上打滚,周围的灾民都吓得闭嘴不言、面如土色。

“再说啊!喜欢这种脚的为什么不娶猪,猪有四个这样的脚!”荆妤仪拿枪冲着灾民一通吓唬,看着各个灾民都装作鹌鹑,她这才破口大骂:“三寸金莲?纤纤玉足?玩起来很爽对吗?姑奶奶成全你们,岿然,去把那两条狗的脚砍成三寸金莲!”

“是。”林岿然没有丝毫犹豫,他上前利落的摸出匕首给惊恐的在地上蠕动的男人削去了一半的脚掌。

“砰砰——”

“两个畜生也配活着!”荆辞渊推开人群走过来,抬手两枪结束了那两个男人的命,他上前摸了摸荆妤仪的卷发,“仪儿,你怎么来平城了?”

“九哥,这你先别管。”荆仪将手枪扔给林岿然,她脱下自已的白色小皮鞋,一路赤着脚走上石台,她今日穿了西洋小白裙,裙摆不是很长,正好是脚踝往上一点的长度,完全可以露出正常的双脚。

林岿然弯腰捡起地上的鞋子,他急忙追上去,“小姐,地上凉,您先穿上鞋。”

“我叫荆妤仪,荆家五小姐,我爸爸叫荆寒风、我妈妈叫宋瑶,他们都是北京大学国学院历史系教授,同州荆氏,大家想必都有所耳闻。”荆妤仪却丝毫不在意,她站在石台上表明了自已的身份,随后居高临下道:“姐妹们,我知道大家都不是自愿缠足,因为没有人愿意将自已健康的双脚折断,中间有多痛流过多少血只有你们自已知道。”

“现在是民国七年,我们早已推翻了封建统治,建立起了中华民国,现在的中华民国人人平等,女子更是应该解放。姐妹们,你们不再是男人的附属品,不再是讨好男人的工具,你们应该是自已,去上学去读书去看更远的世界。可小脚没法去做这些,因为裹了小脚就走不了远路,只能一辈子困在深宅守着四四方方的天,你们真的甘心吗!”

“你们甘心一辈子为男人而活、一辈子不能做自已、一辈子不能替自已、替全中国的女性喊冤!”

“不甘心!”

女子清脆的声音震耳欲聋,她挣脱家人的束缚,毅然决然的跑上石台,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亲手拆掉了自已的裹脚布,大声喊道:

“我不甘心!我叫汪梦醒,今年十二岁,我爹叫汪钰、我娘叫唐盈,他们夫妻二人本来在樰城师范大学教书,可汪氏家族族规规定汪氏女子必须缠足,他们为了保护我辞去了工作,带我到金陵生活,我本来在金陵女中读书、我本该有美好的青春与未来,可汪家人为了让我缠足,竞将我们一家骗回关中强行给我缠足。”

“我汪梦醒,不愿意缠足,我要读书我要上学,我要当传教授业的女先生,而不是做相夫教子的愚妇!”

“说的好!”荆辞渊闻言也大为震撼,他走上石台拍手称赞,荆家军将士也纷纷响应,他道:“汪小姐和五妹的话振聋发聩,我想对台下女同胞们说几句,你可以不是谁的女儿、不是谁的妻子、不是谁的母亲,但你不能不是你自已。缠足是对女性的束缚与迫害,缠足需要将女子的脚掌折断,损害女子的身体……”

荆妤仪见台下的女子纷纷有些动摇及时道:“有愿意拆除裹脚布请勇敢的走上石台!”

“我愿意。”李春晓决然起身,踮着小脚一步步走向石台,然后汪梦醒拿了剪刀帮她拆除了裹脚布。

有了李春晓开头,便有更多的女孩走过来,荆辞渊趁机说:“今天,所有心甘情愿走上石台拆除裹脚布的女子,每人多发三斤小米五个地瓜,庆祝她们解放自已,走向新生!”

姜忱立即给所有士兵使眼色,下一刻有更多缠足的女子走向新生,荆家军将士齐齐对天鸣枪,遮盖住了人群中不堪的流言蜚语。

荆辞渊看着人群中动摇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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