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午时气温尚暖,玉萦半截身子晒着太阳,因此穿得单薄,一袭简单的莺黄长裙,裙摆上绣着正合秋景的菊纹,胸前覆着片缕罗琦,以抬头便能看到她白皙精致的锁骨。
见赵玄祐回来,玉萦放下兵书,轻快地从竹凉椅上跳了下来,跑到院子里迎接。
数日未见,见到他突然回来,玉萦自是欢喜。
见他杵在门口不说话,玉萦抓着他的衣袖问:“宫里的差事了了?还是,你只是回来瞧瞧我?”
对上玉萦雀跃的神情,赵玄祐从走出乾清宫就开始积攒的怒火忽而便消散了。
“差事办完了。”
赵玄祐言毕,抬手将玉萦打横抱了起来,大步往屋里走去。
玉萦原本因为他回府而喜出望外,忽然双脚离地被他抱了起来。
因着院子里站满了丫鬟,玉萦一时羞赧,只得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
赵玄祐抱着她一路进了屋,将她放到榻边坐下。
原以为他要着急行事,谁知他坐在她身边,只深深盯着她,泓邃的眸中似乎存着怨念。
玉萦不明就里,只觑着他笑。
“怎么这副表情?”他伸手捧着他的下巴,凑近了他,“你这是在宫里住惯了,嫌弃我这棠梨院不够宽敞奢侈了?”
赵玄祐不说话。
多日没见,玉萦着实有些想他,没仔细琢磨他这点小心思。
毕竟,赵玄祐在宫里忙得要命,连轴转了两个月,怕是早就累了。
好不容易回家,哪有追着他问东问西的道理。
玉萦想了想,凑过去浅尝辄止地亲了他一下。
薄唇是意料之中的温软。
料他终于办完差事累坏了,她歪头冲他一笑:“我先去让丫鬟备膳,吃完你睡一会儿,咱们再去给祖母和爹爹问安吧。”
话音刚落,玉萦的腰肢忽然被赵玄祐扣住,整个人被他推到榻上。
西下流窜,顿时乱了节奏。
屋外秋风徐徐吹过,院子里的海棠树叶哗哗作响。
等到几场秋风之后,微微发黄的树叶便要开始落了。
盼夏站在廊下,隔着门听着屋里的动静,脸颊红得快要滴血了。
“秋月姐姐,咱们还要去厨房传膳吗?”盼夏回过头,小声询问。
盼夏和染冬在玉萦在外头采买带进侯府的丫鬟,年纪尚小,进府的时间也短,许多事情还要向进泓晖堂做事的春杏和秋月请教。
秋月虽离得远一些,也猜到两位主子在屋里做什么。
“厨房只备了夫人的饭菜,现下既不着急用了,染冬,去厨房命他们准备几道爷爱吃的菜。”
“是。”染冬应声而去。
秋月又叫春杏和盼夏守在廊下备水听差,自己则去乐寿堂报信,说爷回府了,晚些时候去给老太君请安。
如此一番有条不紊地安排过后,等到玉萦擦洗净身出来的时候,丫鬟满刚摆好了杯盘酒菜。
既有玉萦爱吃的蒸鱼、八珍豆腐、百合炒肉,也有赵玄祐喜欢的炒羊羔肉和八宝鸭子,另还有几道清爽的时蔬和山珍鸡汤。
按说赵玄祐回来,玉萦该替他殷勤布置一番,只是他今日回来一反前些日子的温柔姿态,在帐中格外凶狠。
颇有几分从前两人还未曾交心时的模样,一味的贪要,半句话都不说。
赵玄祐给玉萦舀了一碗她爱喝的鸡汤,放到她跟前。
见玉萦秀眉轻蹙,便问:“弄疼你了?”
疼倒是不疼,只是他先前横冲首撞的,压根不理会玉萦的话,让玉萦心里不太舒服。
“我还想问你呢。”玉萦没喝他舀的鸡汤,只抬眉问他,“先前回来的时候就黑着脸,像是谁欠了你钱的似的,进屋又一句话不说,都说了,今儿我不想从后面……”
话音戛然而止。
周围还杵着两个丫鬟,都还没婚配,玉萦不好把话说得太明。
“萦萦,咱们先吃饭,免得菜凉了。”
赵玄祐干咳了一声。
见两位主子说起这些事,春杏忙给盼夏使了个眼色,两人默默退了出去。
等到抱厦里只剩下夫妻二人,赵玄祐拉了椅子坐到玉萦的身边,揽住她的腰,低声哄道:“萦萦,我先前没听到。”
“真没听到?还是装没听到?”玉萦可不好糊弄。
赵玄祐确实听到了,但他当时没当回事。
既想着孙倩然的挑拨,又想起从前他没找到玉萦的时候她跟裴拓就在一起的事。
在宫门前他跟孙倩然嘴硬说倾慕玉萦的人很多,裴拓不过是其中之一。
但赵玄祐心里清楚,裴拓跟其他人不一样。
赵岐也喜欢玉萦,他可以对赵岐毫无芥蒂,是因为他知道玉萦没喜欢过赵岐。
“这么简单的问题,用得着想这么久?”
赵玄祐收回思绪,硬着头皮道:“装没听到。”
“哼。”玉萦冷笑一声,侧脸斜睨着他。
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玉萦知道这是他最喜欢的方式,并非不想遂他的意。
只是每回那样做,他百无顾忌的横冲首撞,一身力气全招呼在他身上,可一番折腾下来骨头跟散架似的。
玉萦想等到晚上再这样,毕竟,最后累了就窝在他怀里睡过去,翌日清晨就休息得差不多了。
可他偏偏大中午就这样闹,弄得她连拿筷子的力气都没有,只想摊在榻上一动不动。
“我这么久没回来,饶我这一回,下不为例。”
见他低头求饶,玉萦也没有一味责怪的意思,毕竟,她自己也得了趣儿。
“我说了晚上呀,现在连端汤的力气都没了。”
她这般温言软语,又一团委屈,赵玄祐自是难以招架,愈发后悔起来。
明知道孙倩然是在挑拨他们夫妻关系,却还是中了招,黑脸回来不说,听到玉萦说话也故意不听,就想折腾她看她娇弱讨饶的模样。
他端起鸡汤,舀了一勺送到她唇边。
“你没力气吃,我喂你。”
玉萦眼底浮起一抹揶揄,轻轻张开嘴,由着他喂。
半碗鸡汤喝完,赵玄祐又给她布菜添饭,把玉萦这一顿饭伺候妥当了,这才拿起来自己的筷子。
“你也快吃吧,炒羊羔肉凉了就腥气。”玉萦又心软开口了。
“我没那么讲究。”
赵玄祐回来的时候就己经是饭点了,又拉着玉萦消耗了大半力气,其实早就饿了。
端起碗就把一盘炒羊羔肉铺在米饭上,风卷残云般地全吃了。
玉萦看着好笑,京城里哪有他这般囫囵吞饭的贵族?
见他吃得差不多了,玉萦拿帕子替他擦拭嘴角。
瞥着她这般柔旖姿态,赵玄祐天人交战片刻,还是把闷在心口的话说了出来。
“我今日在宫里遇到裴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