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玉脑海里面的那根弦，在听到顾彻的这句话后，猛地断开了。
他不敢置信地仰头，看着顾彻脸上平淡的表情。
明明顾彻脸上的表情，还是那般的冷淡，仿佛没任何事情能让他流露情绪。
可沈南玉就是敏锐地察觉到了，顾彻现在比自已还要难过。
沈南玉急了，知道不快点解释清楚，自已和顾彻之间的关系，算是彻底结束了。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腕，想要和之前一样，去触碰顾彻的手腕。
却被后者轻飘飘地避开了。
这次，换成沈南玉的手尴尬地停留在半空中，可怜兮兮。
“顾彻，我、我刚才说的都是气话！”
沈南玉唇瓣都在哆嗦，因为情绪起伏太大的原因，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他的眼眶又红了起来，明亮圆润的瞳孔内，已经被莹润的水光占据了，泪水顺着眼角源源不断地往下流淌。
沈南玉真的好难过，他不是故意伤害顾彻的！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任务，他根本不可能对顾彻说出这种伤人的话！
顾彻沉默地低垂着头，看着沈南玉哭到喘不上来气的模样，用听不出什么语气的声音，开口道：
“沈南玉，你说得对，我确实挺恶心的。”
顾彻毫无情绪地笑了下，抬起手，缓缓地低下头看着自已宽大的手掌。
这只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有力，一旦攥紧能看清上面根根凸起的青筋。
任哪个手控来看，都会被顾彻的这双手迷住。
顾彻却冷漠地收回手，“我想杀你，却又想控制你。正如同他们所说，我是一个怪物。我的病比你还要重。”
顾彻不想继续生病了。
沈南玉不是他的小狗，也不是他的药。
顾彻毫不犹豫地转身，“以后别再来招惹我，沈小少爷，你和我之间的游戏，结束了。”
顾彻迈开长腿，没有任何拖泥带水地往外走。
“顾彻！”
沈南玉急了，他知道如果今天这个问题不解决，自已和顾彻之间，彻底没可能了。
顾彻的性格就是这样，他终于愿意撬开一条小缝隙，留给沈南玉钻进来。
可就因为这该死的破任务，沈南玉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就这么被自已作没了。
他跌跌撞撞地想要从床上爬下来，可脚步一个踉跄，整个身子朝床下倒去。
下一秒，只听见“咚”的一声闷响——
“嘶……”
沈南玉倒吸了一口凉气，疼的眼泪直流，膝盖被床角磕的破了皮。
他皮肤，吹弹可破，被这么重重地磕了一下，伤口处已经往外渗血了。
顾彻听见了动静，脚步站定转身看去，他站立在门边，脸上的神情隐藏在昏暗中，神色莫测。
沈南玉疼的流眼泪，还一个劲儿的抬头，想去看顾彻走没走。
他泪眼朦胧，瞅着顾彻高大的黑色身影，下意识地说：
“我真的……不是故意对你说那些话，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
室内沉默，寂静。
顾彻盯着沈南玉还在渗血的膝盖，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睛。
半晌，他终于嗓音沙哑地开口，问：
“沈南玉，我是你的狗吗？”
沈南玉闻言，忍着疼痛，急忙道：“不、不是！你听我……”
还未等沈南玉说完，顾彻就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这次的声音中夹杂了几分凉薄和讽意。
“可我不想给你当狗。”
顾彻不知道沈南玉口中的这个“病”，到底什么时候犯，又到底什么时候好。
他只知道，当沈南玉说出那句“恶心”的时候，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彻底结束了。
顾彻没再看沈南玉一眼。
他直接拉开屋门，期间连一次头都没回，直接走了出去。
留沈南玉一个人跌坐在地上。
顾彻关门的时候，也很有礼貌地轻轻合上，不带一丝个人情绪。
沈南玉仿佛看见顾彻好不容易对自已敞开的那一条小缝隙，也合上了。
沈南玉呆呆地看着房门，眼泪还在往下掉，哭的安安静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恢复了意识，活动了一下四肢，内心的难过彻底将他淹没。
系统静默了三秒，才开口：【玉玉，不要难过。不是你的错。】
要怪，就应该怪这个任务。
沈南玉没说话，他跌坐在地上的姿势，像一个破破烂烂的人偶，一向明亮的眼睛，此时也黯淡无光。
系统见不得沈南玉这副模样，拼命在脑海里面找话题。
它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大堆，沈南玉没听进去，只是忍着疼痛，声音颤抖地问：
“顾彻对我的恨意值，现在是多少。”
闻言，系统一下子卡壳了：【……】
沈南玉唇瓣上都沾满了泪水，很苦涩，他惨惨地扯了一下嘴角，轻声道：
“没关系，直接告诉我。”
系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又犹豫了一会，才开口道：
【顾彻对你的恨意值，目前40%。】
一口气直接上涨了20%，顾彻这是多恨他啊！
沈南玉缓缓地垂下眼帘，纤长的睫羽被泪水打湿，粘连在一起，看着分外可怜。
“系统，我之前亲口给顾彻说，我可以给他一个家。”
可沈南玉食言了。
顾彻好不容易选择相信一个人，可他依旧成为了往顾彻心脏里面捅刀子的那个人。
“我这种给一个巴掌，再给一个甜枣的行为……是不是很恶心？”
“我只是想、想对顾彻好，”沈南玉哭着瑟缩了一下，“我只是想对他好一点。”
想让顾彻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也有人无条件的喜欢你。
不在乎你偏执的掌控欲，更不在意那过盛的占有欲。
不管发生任何事情，沈南玉都无条件站在顾彻这边。
沈南玉哭着说：“可我现在，全部都搞砸了，系统我全部都搞砸了……”
【玉玉！】
系统不喜欢沈南玉这副模样，它飞快道：
【这不是你的错！你也要做任务啊，你要是不做任务，你会被活生生痛死的！】
【顾彻什么都不知道，你也不能说出任务的事情。这不是你的错，不许这么说自已啊！】
对于系统的话，他没有任何反应。
沈南玉抬起手掌，将脸颊埋了进去，泪水顺着指缝往下流淌。
一滴又一滴地砸在膝盖流血的地方。
泪水和血迹混合在一起，泛起阵阵疼痛。
【玉玉！哎呦你这个孩子，就是太老实了，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系统急的团团转，看沈南玉哭成这样，心里也跟着痛。
沈南玉抬起头，露出那双红肿的眼睛，眼角还在往下流淌着眼泪，一字一句道：
“我和江思婉，一样卑鄙。”
沈南玉觉得自已和江思婉……
没有任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