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彻没有说话。
他的视线低垂着，安安静静地看着沈南玉。
可偏偏，沈南玉能够通过他那双深蓝色的眼眸中，读懂他此时复杂又压抑的情绪。
系统恨铁不成钢：【他都这样对你了！恨不得把你掐死在床上，玉玉咱们能不能有那么一丁点的出息啊？】
系统还挺想让沈南玉硬气点，直接一巴掌抽在顾彻脸上。
当然，这种想法它也只是想想而已，过一过嘴瘾罢了。
沈南玉：“我做不出来这种事情，让你失望了系统。”
系统：【罢了罢了，我还能不知道你是什么性格吗？就是心疼你，过一下嘴瘾，要是你真能硬气地在顾彻脸上甩一巴掌，你就不是沈南玉了。】
沈南玉不好意思地对系统笑了笑。
他的视线重新放到顾彻身上，看眼前人的右手又在颤抖，主动往前倾了几分，拉住了顾彻的手腕。
“怎么这么抖啊，”沈南玉的声音还是沙哑的，“是你掐得我诶，咳咳……怎么自已成这样啦？”
顾彻反应过来后，就像被烫到了一样，想往后退几步。
分明差点被他捏碎的人是沈南玉，可此时脆弱的人，仿佛变成了顾彻。
沈南玉仰着头，笑意盈盈地看着顾彻。
他眼尾还在发红，脖颈上是恐怖的指痕，偏偏说话的语调却软软的：
“怎么啦？顾小彻，你说话啊。”
顾彻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明明已经做好了将沈南玉囚禁起来的准备。
想着只要沈南玉胆敢露出一丝厌恶的神色，说出一句惊恐的话语，又或者是冒出想要逃跑的迹象……
顾彻就会毫不犹豫地动手。
将这只漂亮的蝴蝶，毫不犹豫地摁死在掌心里面。
可偏偏，沈南玉没有。
他压根就没有按照顾彻设想的路线走下去。
沈南玉只是看着顾彻，几乎是带着宠溺般地放纵，任顾彻对他使用暴力。
顾彻自认睚眦必报，心狠手辣，心思狠毒阴郁。
谁要是惹他不痛快，以顾彻这种极端的性格，会乘以百倍奉还，将挑衅之人的头狠狠踩在泥土里面。
可……沈南玉是不同的。
他是那样的柔软，就像他那纤细又脆弱的脖颈一样，顾彻一只手就可以完全掌控住。
像一把还没有开刃的软刀子，割在顾彻身上，软绵绵的，明明没有任何杀伤力。
却叫顾彻内心泛起一阵细微的疼痛。
也让他束手无策。
面对恶意，他如同疯狗，势必让对方和自已一起死。
可面对善念，他避如蛇蝎，一句狠话都吐不出来。
顾彻就这么站立在沈南玉的床边，视线明明暗暗，里面思绪万千。
半晌，高大如同阴郁男鬼般的身子终于动了。
顾彻单膝压在了床边，上半身很有压迫感地朝沈南玉整个压了下来。
那只可以轻易掐断沈南玉脖颈，还泛着凸起青筋的大手，再一次笼罩住了沈南玉的脖颈。
可这一次，他没有用任何力气，只是虚虚地搭在上面。
他声音沙哑晦涩，问：“疼吗？”
沈南玉眨巴了一下眼睛，连挣扎都没有，很配合地躺在床上，有点不好意思地应了一声。
“嗯，”他想了想，又小声地补充了一句：“还好啦，其实也不是很痛。”
怎么可能不痛。
那五根手指印吓死个人，眼睛都哭肿了，好听清冷的嗓音也变的残破沙哑。
这一切，都是顾彻造成的。
沈南玉再一次抬起手，轻轻搭在了顾彻的手背上，指尖顺着他大手上凸起的青筋，一点点抚摸着。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眼睛很可爱的瞪圆，哑着嗓子说：
“顾彻，你的手好大。”
顾彻看着沈南玉这副傻乎乎的模样，原本环绕在心尖那巨大的厌世感，突然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被抹平了。
他周身恐怖压抑的气息，也一点点变淡。
顾彻仿佛又变回了平日里冷淡的模样，声音平稳道：
“沈南玉，你是不是傻，我刚才掐了你，想亲手杀死你。”
沈南玉立马点头，“我知道啊。”
“那你？”顾彻不懂。
沈南玉只是又问了一遍：“所以，顾彻，你有没有开心一点？”
顾彻瞳孔紧缩，手指下意识想收回来，却被沈南玉小心翼翼地握住。
他用被顾彻揉破了皮的泪痣，顺着顾彻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地蹭了蹭，眼神湿漉漉的。
对于这个问题，沈南玉很执着，只要顾彻不回答，他就会一直问下去。
“顾彻，你有没有开心一点点啊。”
闻言，顾彻沉默地看着沈南玉。
半晌，他垂下眼帘，浓密挺翘的睫毛遮挡住了他眼底那恐怖翻滚的情绪。
越是看起来平静，就越是疯狂。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彻终于声音低沉嘶哑地开了口，他并没有回答沈南玉那个问题，只是自顾自地说：
“沈南玉，我脾气不好。”
沈南玉眨了眨眼睛，“我知道。”
顾彻很执着：“我是个神经病，掌控欲和占有欲都很强。”
沈南玉笑了，“这个我也知道。”
顾彻撩起眼眸，“有病的人是我，我犯病的时候会伤害你。”
沈南玉故作沉吟，“那我努力一下，锻炼好身体。”
顾彻像是被他的回答逗笑，唇角极快地上扬了一点，又说：
“我喜欢你哄着我，视线只注视着我。”
如果顾彻生气了，沈南玉要主动去哄他，不可以冷战。
沈南玉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好。”
只哄着你，只看着你。
最后，顾彻的手重新落回沈南玉的脖颈上，五指微微用力。
将整个掌心都和沈南玉的脖颈皮肤紧贴在一起。
他病态地感受着掌心下那脉搏一下又一下地跳动，轻声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这样劣迹斑斑的我，还是你的选择吗？”
沈南玉丝毫没有犹豫，“你是唯一的选择。”
听到沈南玉的答案后，顾彻骤然松开了手掌。
他低头垂眼，视线沉沉地盯着沈南玉看了半晌。
随后，手指勾起沈南玉的下巴抬了起来，顾彻的身子压了下去，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沈南玉的脖颈上。
他在沈南玉还印着指痕的脖颈上，找准喉结的位置——
很轻很轻地落下一个吻。
沈南玉听见顾彻说：
“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所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