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玉等了很久，顾彻都没有说话。
沈南玉强装镇定道：“怎么了？你这次和我表白，我肯定会同意的！”
顾彻只是淡淡一笑，轻声道：“嗯，我知道。”
但现在的顾彻其实和沈南玉一样，两个人都有点害怕表白了。
一旦正式表白，互相同意在一起，那彼此之间的意义，就会变得不一样。
所以当沈南玉彻底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顾彻肯定会发疯的。
沈南玉又往顾彻的怀里靠了靠，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沈南玉也没有再逼着顾彻给自已表白了，他只是安静了下来，和顾彻共同欣赏着同一片雪景。
自从这次事件后，两个人就很默契地没再提过表白的事情。
江思婉那边也正式地被关进了精神病院里。
林曼兰被顾彻威胁，只能去其他地方找适配小儿子的心脏。
艾森彻底不再来打扰沈南玉和顾彻两人，好像离开了华国，去了曾经真正投资人的城市。
日子一天又一天地平稳度过，时间几乎是一转眼飞逝而过。
顾彻的实验也渡过了危机，他得到了越来越多的赏识和赞美，原本瞧不起顾彻私生子身份的圈内权贵，也开始主动和顾彻结交。
沈南玉的学业也在稳步前进，他的艺术细胞非常高，得到了不少老师的提点。
当然，在堆雪人这件事情上，沈南玉还是比不过顾彻。
如果让顾彻来学这个专业，天才就是天才，说不定能干的比沈南玉还好。
沈南玉和顾彻不是会经常吵架的情侣类型，两个人相处起来，性格很互补，也很幸福。
*
一转眼，就又是一年过去了。
到了第二年的冬日，沈南玉还想跑到外面去玩雪，但被顾彻拦了下来。
“沈南玉，你已经二十岁了，不是十九岁的你了。”
沈南玉委屈巴巴地看着顾彻，“我知道啊，今年二十岁了来着，可我真的很想看雪！”
顾彻就把沈南玉带到落地窗前，摁着他的肩膀，让他往窗户外面看。
“看吧，好好看，隔着一层玻璃看就行。”
沈南玉就开始和顾彻闹，最后还是顾彻屈服了，只能帮沈南玉换了一身超级厚的衣服，让他出去玩雪。
事实证明，长大了一岁后的沈南玉，身体的脆弱程度也往上攀升了不少。
十九岁的他，就算在雪地里面各种打滚，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可二十岁的他，只在雪地里面待了半个小时，就能明显地察觉到身体不舒服了。
为了不让顾彻看出来，沈南玉跺了跺脚，甩掉鞋子上的雪，重新跑回家。
“顾彻，你之前说的对，我都这么大了，确实不应该玩雪了。”
沈南玉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依旧被顾彻一眼看了出来。
顾彻盯着沈南玉看了很久，最后移开视线，听不出什么语气地道了一句：
“傻瓜。”
他们在一起满打满算也有两年了，以顾彻对沈南玉的了解程度，怎么可能看不出沈南玉到底在想什么。
二十岁的沈南玉，已经无法像这个岁数的年轻人一样，来回跑跳了。
他的精力也没之前好，经常会感觉到疲惫。
但和顾彻在一起的时候，沈南玉会隐藏的很好，不让顾彻看出来端倪。
只有沈南玉自已清楚，八年。
只剩下八年的时间了。
自已只能陪顾彻最后八年了。
沈南玉闭了闭眼睛，内心有恐慌，也有酸涩。
日子还在继续。
等沈南玉二十一岁的时候，他和顾彻表面都在为这次生日做准备。
可没一个人是真正开心的。
沈南玉看着顾彻在厨房里忙活的背影，只不过盯着看了一会，就不受控制地感到疲惫。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就这么陷入到了昏睡之中。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等沈南玉再一次睁眼，发现天色已经晚了。
他浑身无力酸涩，睡的时间太久，脑仁隐隐犯痛。
屋子里面一片漆黑，只有客厅的桌子上，摆着一个蜡烛已经熄灭掉的蛋糕。
蛋糕上面的冰激凌，早就悄悄地化掉了。
沈南玉下意识坐了起来，这才发现在他旁边的地板上，坐着一个沉默的黑影。
“顾彻？”
黑影晃动了一下，顾彻冷静的声音，从黑暗中传了出来：
“你睡了整整三个小时五十七分钟，对比上一次增加了一个小时。”
沈南玉的唇瓣微张，下意识想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有些无言，内心泛起微微地疼痛。
站在白天下，沈南玉和顾彻一个比一个装的好。
一旦没了灯光，黑暗的氛围像是要将两个人吞噬掉一样，也暴露了他们内心的恐慌。
哪怕他们谁都没说什么，但心里面无比清楚。
顾彻的时间还有很多很多，可沈南玉的时间已经很少很少了。
“我……”沈南玉的嗓音酸涩，声音都在颤抖。
顾彻转身，也只有在黑暗中，他才会将自已脆弱的一部分暴露。
“玉玉，”顾彻将脸颊埋在了沈南玉的脖颈间，他紧紧地抱着怀中的人。
顾彻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迷茫，他说：“玉玉，我好害怕。”
时间越是流逝，顾彻就越是害怕。
他能够清楚地感知到，沈南玉的身体在一点一点变差。
沈南玉的脖颈间一片湿漉冰凉，顾彻抱着沈南玉，像抓住了自已人生中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极力地控制着难过的情绪，可眼泪压根就不受控制，争先恐后地从眼角滑落。
顾彻很久没哭了，可他的脆弱只会在沈南玉面前暴露。
“不哭好不好？”
顾彻一哭，沈南玉也跟着哭了。
他扭过身子，在黑暗中捧起顾彻的脸，手指触碰到了他脸上的泪水，内心疼的更加厉害。
顾彻唇瓣都在哆嗦，“我好害怕。”
好害怕沈南玉像触碰不到的电子蝴蝶，在顾彻伸手的一瞬间，就彻底地破碎了。
在沈南玉二十一岁生日这天，沈南玉和顾彻相拥而眠，谁都没有去吃那块蛋糕。
仿佛谁要是吃了蛋糕，就认定的时间会继续往下流淌一样。
在沈南玉彻底睡过去的那一刻，顾彻缓缓睁开眼睛，通红的眼底一片清明。
他在沈南玉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轻声道：
“我的玉玉，祝你二十一岁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