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知绾懵了：“我是从周老太爷背上割下来的，他自已亲口承认了。”
苏沿道：“你能取到图，说明南疆有宝藏这事儿，确实不是空穴来风。但如果这图完整，为何宝藏迟迟没被找到？”
慕知绾愣住，突然明白了：“以相国府之力，却没有找到宝藏，只有两个可能。第一，宝藏已经被人挖走了。第二，藏宝图并不完整，无法找到真正的所在。”
“一点就透。”苏沿笑了，“不过，这也是我的猜测而已。具体如何做，交给督主定夺。”
慕知绾不想再谈这个，她没有半点兴趣去找什么宝藏，冷笑说：“反正你我都只是督主手里的棋子，一颗棋子而已，想那么多做什么？”
苏沿的脸色凝固了。
慕知绾岔开话题：“你为何会知道，我落在了董立手里？”
苏沿道：“我一直潜伏在汴京城内，负责与你接应。督主早就怀疑董立叛变，为东厂效力，命我始终盯着他的行踪。这回，他假借官府的名义，用一队假囚车，想将你和藏宝图秘密送往别处。奇怪，为何他不直接杀人抢图？”
慕知绾原本也不解，但在囚车上短短一段时间，她突然明白了，缓缓道：“因为这张人皮上的图，会渐渐消失。董立需要懂医术的人负责维持图的原样。”
说完，她将藏宝图上的玄机解释了一遍。
苏沿这才明白，陷入沉默。
这图上的秘密血腥又诡异，两人都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
回到居处，天就快大亮。
方华佗黑衣黑发，疲惫地归来。
慕知绾给他磕头，恭恭敬敬递上人皮藏宝图：“师父，我回来了。”
谁知，面对到手的藏宝图，方华佗却并未怎么激动，只展开看了一眼，就收入了怀中，点头道：“起来说话。”
苏沿在一旁服侍他更衣。
慕知绾道：“我完成了师父交代的任务，师父也应该遵守约定，放了我干爹和干娘吧？”
“放了他们，可以。”方华佗用热气腾腾的帕子擦净手上的血迹，意味不明地问道，“见不得白日阳光的爹娘，你让他们怎么活下去？”
慕知绾略惊，沉住气说：“师父答应了我的，事成之后，会把解药给我爹娘。”
“我说过要你扮演‘慕知绾’，这件事还没有结束。”
“为什么？”
藏宝图都取到了，还要怎样？
方华佗微笑：“周氏的人会找继续你，直到找到为止。”
“谁？”
“还有谁呢？”方华佗意味深长地笑，“等到周鹤瀛从边疆归来，得知你所做的这一切，你说，他会怎样？”
***
慕知绾回到了苏州，做回了女大夫。
只是这一次，她自已开了个无名的小医馆。
清晨，她在后院中种满草药，打理药圃，前院的荒地也整理了一番，种上蔬菜果树，还开了一小块地，种了一些茉莉花，白日再开门坐诊，夜里则苦读医书，翻阅古籍，暗中查找“半日白”的解毒方法。
每过几日，便去苏州郊外的缥缈峰下，看望干爹干娘。
听苏沿说，周鹤瀛附寄过三笔银子给苏州钱庄，直接到了方华佗手里，可他却没用来改善医馆，反而对外宣称病体需要修养，将长青堂关了门。
等苏沿再次回来时。
慕知绾问：“我让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苏沿笑道：“你放心吧，慕揽星还未到汴京，就听说了相国府周老太爷被刺杀一事，也是个聪明的，半路就偷偷跑了。”
“跑了？”
“周氏的人正在找她。”
慕知绾凝眉。
相国府出了大事，周氏定然全力追查她的下落，自然也不会放过慕揽星。
苏沿安慰道：“那姑娘年纪虽小，却油滑得很，居然能从周氏的侍卫手中逃脱，有点儿本事，想必不会那么容易被抓的。何况，就算周氏真抓了她，也威胁不到你。难道你会为了她，自投罗网么？”
慕知绾心想，慕揽星毕竟是真慕知绾的亲妹妹……
但这念头也只转了一瞬。
就被压制了下去。
世人皆苦，各有忧愁。
她向来自私，自顾不暇，从不肯对他人多付出一分真心，也不信这世上存在什么真正的感情。对别人如此，对周鹤瀛……
更是如此。
……
转眼，深冬来临。
又一轮降雪结束了，缥缈峰白茫一片，人迹罕至。
不远处，隐约露出一处石洞。
慕知绾心中一喜，赶紧打起精神，深一脚浅一脚往那边走。一大早进山，她的双腿已冻得有些发颤。
因为就在昨夜，她突然在一本古籍上看到了一个偏方：
以熊脑作为药引，辅以谷精草、蝉蜕、女贞子等，或许可解“半日白”。
她当即决定一试！
就在快要靠近石洞时。
忽然。
“嗬”的一声，黑影闪动，从洞旁猛然冲出一头大黑熊，抖落一身雪沫，张开大嘴往她身上扑来。
慕知绾又惊又喜，急忙后跃，抽出雁翎刀抵御。
黑熊人立跑来，在积雪中竟然十分迅速，一双比慕知绾脑袋还大的熊掌胡乱挥舞，威力十足。
慕知绾丝毫不惧，挺刀刺去。
黑熊肩头中了招，却狂怒着挥爪一拍，打在刀身上。
慕知绾手腕巨震，雁翎刀脱手掉落。正想去捡，受伤的黑熊“咔嚓”折断了她躲藏的树干，又是一掌，往她头顶拍去。
这时，只听一道冷肃之声：“快躲开！”
一个人影从身后闪过，取出慕知绾竹篓中绑着长绳的一双铁钩，轻功一跃，顺势勾住黑熊的双眼，往后连翻两下。
铁钩深入熊眼，黑熊眼中流出鲜血，痛得发狂，疯狂往后寻找敌人。
那人脚底踉跄，显然也受了伤，面对暴怒重伤的黑熊，却依然镇定，躲避时，将长绳左右交叉围困住黑熊身子，令它脚步绊倒，摔在地上挣扎。
黑熊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
周边的树木掉下积雪，溅了慕知绾满头满脸。
那人厉声道：“扔刀过来！”
慕知绾愣住。
才发觉这个人竟是周鹤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