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通夫子被传唤过来。
因为周鹤瀛已经给慕知绾服用了解毒的秘制丸药,通夫子又来得及时,立即就为慕知绾拔除了蛇毒,开了内服外敷的药,吩咐下人去煎。
“还好姑娘救治及时。”通夫子道,“只是竹叶青毒性较强,还需多服用几天驱毒药,以免波及脏腑。”
周鹤瀛问:“性命无碍了?”
“无碍。”
“好。”
送走了通夫子,周鹤瀛眸色沉沉,默然片刻,低声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慕知绾在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说话,头脑慢慢清醒过来,睁开眼答道:“故意什么?”
故意让毒蛇咬么?
慕知绾想,我倒是想用苦肉计,问题是,依目前的形势来看,你也不会相信啊。
周鹤瀛居高临下站在榻前,冷冷睨着她:“慕姑娘好算计。”
“公子在说什么?”
“我必须给父亲一个交代。你若不想进刑房,就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慕知绾心底冷笑。
他果然不是怜香惜玉的角色。
“公子,我要说的都已经说了……如果你不相信,就把我交给相国大人吧。”
“你威胁我?”周鹤瀛神情复杂,缓缓俯下身来,凑到她面前,“你就那么有把握,我不会把你交出去?”
慕知绾涌起泪水,低低地道:“我在相国府,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公子。如果公子都不信我,我还有什么话好说?纵使刑房中所有刑具用遍,你们也问不出别的。我只是慕知绾。”
周鹤瀛缓缓直起身,神色有一丝松动。
就在慕知绾以为他有所触动时,却听到他冷冷一笑。
“既然你不说,那就让刑房的人来问你。”
“……”
慕知绾张了张嘴,眼睁睁看着他高大漆黑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
慕知绾被蒙着眼,堵着嘴,带到了相国府的刑房。
刑房在地底,并不很大,昏暗幽深,四周墙壁上烛火跳跃,点着幽幽的油灯。旁边火盆里“哔哔剥剥”地响着,烧着炭,时不时爆出一两星火丝儿。
有人扯掉了慕知绾脸上的黑布,把她绑在了刑架上。
慕知绾这才发现,带她过来的是北初和北暮。
北慕有些不忍:“慕姑娘,有什么话不能对公子说呢?进了这地方,你不死也得丢半条命,更何况你才被毒蛇咬伤。”
北初朝他摇了摇头。
北暮知道他的意思,叹了口气:“若慕姑娘服个软……”
“谢谢你。”慕知绾向他露出一个微笑,“瀛公子心肠坚硬,求饶是没用的。”
说得也是。
两人比谁都清楚自已主子的性子,无奈离去。
不多久,另外两个身着黑甲的侍卫走了进来,一个胖一些,一个瘦一点,神色却都不怀好意。
胖子道:“这次居然不是合院送来的人,而是北苑直接送出来的人。”
瘦子道:“稀奇,真稀奇。”
胖子又道:“还是个我见犹怜的美人,要不别打脸吧?打坏了就可惜了。”
瘦子点头:“往身上抽。就算留了疤,衣服一遮,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们俩聊家常似的商量完毕,见慕知绾面无惧色,突然有些不爽快了。
胖子道:“她被绑在沉木架上,好像舒服得紧。”
瘦子道:“那就别让她这么舒服。”
两人将慕知绾的双臂拉扯着打开,使她双腿无法着地,这才满意。
慕知绾被铁链勒得腋下剧痛,脸色不自觉苍白起来,喘了口气,狠狠盯着他们:“狗奴才。”
穴道被点住,就只能任人鱼肉。
胖子并不生气,“嘿嘿”一笑,转身挑选刑具。
瘦子道:“你骂吧,现在还有力气骂,待会便只顾着喊疼了。我们可不是北苑的人,对你,绝不手软。”
他不像胖子那么犹豫,直接拿起一根长长的三棱铁鞭,猛的往地面一甩,发出“啪”一声闷响。烛火微晃,映照在他瘦削尖锐的脸上,看上去分外鬼魅。
瘦子阴阳怪气地说:“放着好好的夫人不当,非要做贼。”
胖子道:“你招不招?我们可要开打了。”
慕知绾带着一丝嘲笑:“你比他好,你礼节挺周到。”
胖子皱眉:“难怪你会被瀛公子送进来。真是挺欠打的。”
慕知绾冷笑:“我一没害过瀛公子,二没做过威胁相国府之举。我一介平民百姓,落在权贵手里,还不是任你们揉圆搓扁,任意践踏?如果屈打成招的答案,便是瀛公子想要的,你们尽管动手。”
瘦子阴恻恻一笑,手中的三棱铁鞭在空中挽出一个凌厉的鞭花,毫不留情地抽了过去。
慕知绾咬住嘴唇,不让自已叫出声来。
嗤嗤几声,衣料撕烂,一鞭子过后,皮翻肉烂,三条触目惊心的血痕瞬间冒出,涔涔往外渗着鲜血。
胖子笑道:“还是三棱鞭省事儿。”
瘦子道:“那我多抽几下,把她衣服刮烂了,看看下面藏着什么。”
慕知绾脸色苍白,低头看着身上的三条鞭痕:“不得不说,你很会选刑具。”
瘦子彻底怒了,这三棱鞭狠毒无比,尾上带着三条尖锐的铁刮子,一旦入肉,一鞭堪比三鞭。她居然还口出挑衅之言?
一下,两下……
鲜血瞬间染红了淡紫色衣裳。
胖子继续皱眉:“就你这小身板,信不信,不到二十鞭,就能活活把你打死?”
慕知绾闭上眼睛,呼吸加重,不再答话。
胖子高兴地喊:“她要招了!她挺不住了!”
两人安静等了一会儿,却不见任何动静。瘦子更怒了,沉重的铁鞭毫不留情地抽下去,几乎把慕知绾外衫撕成零碎的布条。
鲜红的血缓缓顺着撕烂处溢出,一点一滴洒落地面。
灰尘混着血,暗黑一片,触目惊心。
慕知绾硬是哼都没哼一声,额上一层豆大的冷汗,黏腻地贴着发丝。
胖子看着看着,心中竟莫名生出了一丝怜悯,但他马上摇了摇头,甩掉了这种想法,见瘦子打得喘粗气,伸手接过鞭子:“我来。打了几鞭了,数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