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来的太快,林姝月几乎是呆在了原地。
她脑子一片蒙,看向自已的手,差点都要开始怀疑自已了。
怎么回事!
她没有推沈枝意吧!
池中,沈枝意虽会凫水,但还是故意拍打着水面挣扎着。
裴靖远结实的臂膀揽住她的腰,将她往岸边带。
上岸后,裴靖远将腿软的沈枝意交给了莲画扶着,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背过身。
方才争执和落水的动静不小,已经有丫鬟过来了,他随手招来一个,吩咐道:
“去最近的地方取件披风来。”
那丫鬟也机灵,当即就转身跑着去了。
林姝月如梦初醒一般,走到裴靖远身旁,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声音娇滴滴的。
“表哥!不是我!是表姐自已没站稳,不小心跌下去的。”
裴靖远眉目沉着,拧着滴水的袖子。
在他看来,方才无非是沈枝意和林姝月两姐妹起了什么争执,不小心闹出了落水这样的意外。
可沈枝意被他捞上岸以后,林姝月一副对姐姐毫不关心先推卸责任的模样,让他觉得有些难以言说。
半晌,他道:“不如你先看一下你表姐如何,是非如何,稍后自有定论。”
林姝月顿时脸上一阵尴尬,连忙转身去看沈枝意,声音轻柔,像是真的很关心她一般。
“表姐,你怎么样?可呛水了没有?方才可把妹妹吓坏了!”
沈枝意做戏,自然不可能真让自已吃亏。
她闹了个大动静,一口水没呛,可还是装模作样咳了咳,声音满是后怕。
“咳咳…我早就说了,妹妹对我有什么误会,我们好好说清楚便是,为何要动手动脚…”
见沈枝意一副娇弱无力又可怜的模样,林姝月只觉得头皮发麻。
“表姐,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就没有想推你!是你自已跌下去还陷害我!”
沈枝意心中冷笑。
如果不是林姝月主动找上门儿给她提供了灵感,她到还真不知该从何处开始陷害。
毕竟她谋划这件事的目的只是为了同裴靖远熟络些。
只有冤枉你的人才知道你有多冤枉。
她就是要让林姝月尝尝被诬陷的滋味儿如何。
“妹妹,表姐知道你方才是一时着急,我不怪你。可你这又是在说什么?你的意思是,我冒着溺水的危险故意跌下荷花池,就是为了害你?可我们素日姐妹情深,我为何要害你?”
林姝月惊讶得说不上出话,她觉得现在的沈枝意这做派简直让她心底一股无名怒火起但又无法发作。
“沈枝意!方才明明是你心虚我们才起了争执,我要拉你去见老太太认罪,你不敢,才故意来害我,现在又装模作样做什么!”
“姝月表妹,你怎么能直呼你姐姐大名,有什么误会,好好说便是。”裴靖远背对着林姝月和沈枝意,声音还是一贯地沉稳。“还有,你想让她认什么罪?”
“她!”林姝月正想把沈枝意不守规矩的事儿添油加醋说一遍,却突然清醒过来面前的人就是裴靖远,于是猛然止住了话题。
这事儿讲给旁人,旁人都会觉得她林姝月小题大做,所以只能讲给老太太听。
老太太本就不喜林姝月,定然不想让她沾染半分裴靖远。
于是林姝月笑了笑,上前拉住了沈枝意的袖子,做出姐妹亲昵之态。
“没什么,表哥,我与表姐不过为些闺房里的事情有些分歧,表哥为男子,有些不方便告知表哥。”
裴靖远敛着眸子,面容沉静,像是在等沈枝意开口。
沉默片刻,先前取披风的丫鬟火急火燎地回来了,才刚给沈枝意披上,柱子后绕出一个两鬓有些斑白的老仆妇,开口便道:
“明义堂老太太那边请沈姑娘和林姑娘过去稍坐片刻。”
林姝月心中一喜。
她正愁裴靖远来了她这边不得脱身呢,幸好王嬷嬷来叫人了。
方才也不知是那个眼尖的丫头见了热闹去明义堂那边报信了,正好助她一把。
沈知意倒是没想到这事儿会直接惊动老太太,不过正好,事情闹大些,才好叫府上各位也看看林姝月的做派。
王嬷嬷看着衣服也湿了的裴靖远,关爱道:“今日有两位姑娘去,大公子就不必去明义堂请老太太安了,大公子先回去换身衣裳,否则着了凉,老太太该心疼了。”
听了这话,裴靖远看了一眼用披风裹身的沈枝意。
她鬓发还潮湿着,若不是身边的小丫鬟一直在给她擦拭,否则恐怕现在还在滴水。
不知是因为方才吓得还是冷得,身子在微微发抖,湿漉漉的头发之下,那双眼睛也水涔涔地。
先前因他说了一句话就泪涟涟的,这会儿真委屈了倒是忍着不哭了。
察觉到裴靖远在看她,沈枝意极尽所能地用那双湿漉漉的眸子柔弱无害地看了一眼他,又无声低下头,跟着王嬷嬷和林姝月走了。
裴靖远眉峰微微皱了皱,没说话,径直转身往自已的前院子走去。
先前他一直以为沈枝意在侯府衣食无忧过得很好,今日他却瞧出一些端倪。
祖母心疼他一个男子衣物湿了会着凉,却不理会沈枝意,让她穿着湿衣服去拜见。
还有这个表妹...
方才水榭前林姝月抓着沈枝意不放的神情,与平日的乖巧全然不同。
走着走着,裴靖远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沈枝意那双雾盈盈的眼睛,可怜极了。
于是,他慢慢顿住了脚步。
他不能放沈枝意一个人在明义堂。
上面是并不疼爱她的老太太,旁边是并不如表面一般和她姐妹情深的表妹。
她一个人穿着湿衣服在那里,确实有些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