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明芳院都在做什么呢?怎么一上午冷冷清清的?”
虽然林姝月并不关心沈枝意,但之前每隔几天沈枝意都会送东西给她,要么是出去买的糕点,零嘴,要么是些簪子,小玩意儿。
现在都足足五日了,她还没收到任何东西。
再过几日,便是要给她划账发银子的时候了。
也不知在忙些什么,总不能一直没动静吧。
林姝月猛地坐起身,嘀咕道:“别是这贱人察觉到了什么,去查账了?”
片刻后,林姝月心里又觉得不应该。
在沈府时,她就悄悄拿过银子。
那时沈府好几个账房管事呢,都没被发现,现在沈枝意就更加发现不了了。
何况,沈枝意那么有钱,她林姝月也是沈府的千金,花点儿怎么了?
若不是沈枝意对她抠抠嗖嗖的,她至于偷偷摸摸的?
不过说起来...
林姝月眼珠子一转,心里有了个主意。
沈枝意对账册什么的看管不严,她一月前拿的这一大笔银子她都没发现,说不定她还能动更多的手脚。
不过,要对账册动手脚,还是先得解决掉沈枝意,否则这账册下面的银子变成她的,也没人信,名不正言不顺。
一个更加大胆的念头在林姝月的心底慢慢种下了一颗种子。
她看向隔壁明芳院的方向,招招手叫来了丫鬟。
“小姐有何事要吩咐?”
“青红,明好好留意着明芳院的动静,看看那边到底在做什么。”
“是,小姐。”
林姝月起身,在院子里慢慢踱着步。
她摸了摸头上价值不菲的簪子,又张开手,转了转圈。
她穿的小衫面料是香云纱,裙子是浮光锦,阳光下,光彩动摇,着实漂亮。
诚然,沈枝意舍得给她买好东西,可是这些还不够。
凭什么沈枝意就能支配账册,她就不行。
林姝月忽然有了主意,把头上的首饰全都取了下来。
看来,为了她的计谋,她得先过一段时间苦日子。
“香芸,过来。”林姝月招了招手。
香芸停下手中的事情,快步走到林姝月跟前,“小姐。”
“你将这些,一次拿一匣子出去,找个做首饰的匠人,再做一个一样的出来。”
香芸眼底闪过一抹疑惑,“小姐,这些首饰,用料都是最好的,若要再做,恐怕一根就要花费不少。”
“笨,我要的只是仿制,看着像便是了,金的换成镀金的,玉也换成次一些的玉,越次越好。”
香芸有些不理解,但面对林姝月,她也不敢多问。
“你记得多找几个匠人,我那首饰太多了,要仿制还得费一番功夫,还有我那些衣裳,你也和这些首饰一样,找裁缝用次一些的面料仿制一件出来。”
“是,奴婢知道了。”
林姝月看着香芸欲言又止的神情,不禁道:“你看着你素来机灵,才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你可别让我失望,等事儿成了,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
空口白话听起来没有吸引力,林姝月笑了笑,又道:“你不是一直都只是个二等丫鬟么,这事儿成了,我保你晋升。”
香芸眼神亮了亮,她是侯府拨给林姝月院子里的,在伺候林姝月之前,她就做了好几年的二等丫鬟。
侯府里的丫鬟何等之多,恐怕再来几年也轮不到她晋升。
但是林姝月搬来之后,她身边还有一个一等丫鬟的空缺,这是她最大的机会了。
香芸立马眉开眼笑起来,不再纠结林姝月到底是想做什么。
“小姐,您放心,城里做衣裳打首饰的在哪儿,我心里都有数呢,保证按小姐的吩咐。”
林姝月满意极了,笑着扇了扇扇子,眼里却流露出一股狠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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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沈枝意那次遇到蛇之后,裴靖远每日都在小径路口等她。
去佛堂和明义堂要同行的路大约有一炷香的功夫,两人能说话的时间说来挺长。
一来二去,沈枝意和裴靖远之间总算没有裴靖远刚回府那日那么生疏了。
又一日晨间,躲在明芳院墙角听了两日的青红终于摸清了沈枝意要做什么,见她又要出门,忙不迭回去告诉林姝月。
林姝月听完青红的话,气得把手中小扇一摔,张口就骂起来。
“好她个沈枝意!整日里装乖扮巧,背地里却恬不知耻地勾引男人!我说这几日怎么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原来早就梳妆打扮好去见大公子了!”
青红:“小姐,现下我们要如何?”
林姝月转了个圈,上头的火气慢慢冷静了下来。
光有裴清淮还不够,这贱人竟然想两头通吃!
但光在心里骂没什么用,林姝月清楚她必须要把这件事给截住。
青红还在等林姝月发话,谁成想林姝月已经风风火火出了门。
另一边,沈枝意今日出门晚了一盏茶,还没有走到小径,不过刚转过游廊顺着水榭要往小径那边赶。
猝不及防地,她刚转过一道弯,面前一双锦面的绣鞋险些踩到了她脚上。
沈枝意往后退了一步,一抬头,见林姝月正不怀好意地笑着。
“表姐这几日在忙什么?行色匆匆地,都快把我这个妹妹忘了。”
沈枝意知道林姝月一贯爱打听她的动向,今日能出现在这里想必是昨日手底下的丫鬟已经跟踪过自已了。
她心中顿时一计上心头。
下一秒,沈枝意拦住了要说话的莲画,眼神示意她莫出声,自已则面色惊慌,支支吾吾道:
“没…没做什么,不过是来散散步而已。”
林姝月见沈枝意一副被撞破的惊惶样儿,心中顿时多了几分底气,威胁道:
“表姐,别以为我不知道,前面翠竹林小径路口,大公子早就在等着你了!你怎么如此不安分,侯府人人都知道你与二公子将来会成婚,你现在怎么来勾搭大公子?”
沈枝意脸色白了白,后退了两步,“什么勾搭大公子!没有的事,表妹怎么会如此想我!”
见沈枝意已经慌得六神无主了般,林姝月更是得意,她走近了一步,一把抓起沈枝意的手腕。
“表姐有胆子干出这事儿,就不怕老夫人和夫人知道了将你赶出去?你我姐妹借住侯府,表姐不守礼,就没想过我会被你连累?”
沈枝意柔弱地抽了抽手腕,“妹妹,你弄疼我了,我们有话好好说,你怎么胡言乱语。”
“我可没有胡言乱语。”林姝月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柔和起来,“不如这样,侯府向来讲究坦白从宽,表姐随我一同去老夫人处认个错,就说自已一时鬼迷心窍了,老夫人也不会与表姐计较。”
沈枝意心中冷笑,林姝月也知老夫人一向不喜欢她,还想哄骗她去老夫人面前“坦白从宽”。
恐怕坦白从宽是假,嫌她被赶出去得不够快是真。
可惜,林姝月还把她当傻子,她却早已经看透了她的本质与底色。
今日这出戏,林姝月注定要做丑角了。
沈枝意突然放声大喊起来,“姝月妹妹,你做什么!我没有!你放开我!你抓疼我了!”
林姝月也不知沈枝意突然要闹哪出,只能威胁道,“小声些!现在知道怕了!跟我去见老夫人!”
在小径等候多时的裴靖远迟迟没有等到沈枝意的身影。
就在他疑惑沈枝意是否已经先走了时,骤然听见了沈枝意的声音。
裴靖远立即眉头紧锁。
沈枝意的声音听起来无助又害怕。
在自已反应过来之前,裴靖远已经循着声音过去了。
转过小径,他看到前方水榭处,两姐妹也不知起了什么争执,沈枝意的手腕被林姝月抓在手里。
“表妹!疼…你先放开我。”
林姝月自已知道自已根本没用力气,觉得沈枝意一个劲儿喊疼不过是心虚转移话题。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抓住了沈枝意的把柄,不由分说要把沈枝意拉向去明义堂的方向。
“你们在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要站在水榭莲池旁边说,先过来。”
裴靖远的声音蓦地响起,林姝月一惊,收起了方才龇牙咧嘴的表情,手下力道也赶紧松开。
这时,沈枝意嘴角扬起一个十分微小的弧度。
她用余光观察着裴靖远站的位置,巧妙地用柱子挡住了自已拉住林姝月的手。
林姝月一怔,只见自已的手被抓住按在了沈枝意心口的位置。
下一秒,沈枝意惊呼着往后一仰,直直往荷花池里跌落。
林姝月思绪瞬间震惊得无以复加。
“小姐!小姐!”莲画吓得丢了手中筐子立马去拽沈枝意的衣袖。
裴靖远也面色一变,看向林姝月的一瞬间目光难掩震惊。
但此刻顾不上其他,他快步奔来莲池边,没有犹豫就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