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表哥

这个想法一出来,裴靖远先吓了一跳,赶紧摒弃了这个想法。

这门亲事自小就有,怎么可能不嫁,难道留在侯府做一辈子表小姐不成?

他这个做哥哥的,怎么能生出这样的想法来?

谢夫人适时起身,对裴靖远道:“生意上的事儿我们爱莫能助,可是府里的事儿就不一样了。正好你也在家,平日有什么事,你多帮衬着枝意一些。不说别的就说今晚,老夫人规矩严,若是知道这院子里的丫鬟把你吵起来去请大夫,恐怕又要把枝意叫过去训话,你在老夫人面前说话比我有分量,老夫人发话,你就搪塞过去,让枝意安心在院里养病,别走动了。”

裴靖远点头,“母亲放心,我心里有数,表妹只管安心养病就是了。”

谢夫人笑了笑,复又朝外走了两步,掀开珠帘朝碧水院望了望。

“我这主院都听到动静了,碧水院没人来么?”

裴靖远也顺着谢夫人的话看过去,一片漆黑,灯未点一盏,他方才一直站在院子里,就是丫鬟来问候一句也不曾有。

他收回眸子,没作多想。“应当是睡得太沉了不曾听到,白日再来看望也是一样的。”

谢夫人挥挥手,径直出了内间,边走便道:“也罢也罢。我们也赶紧散了,堵在这屋子里别把枝意吵醒了,明日再来看望。”

“是,母亲也早点回房休息。”

裴靖远正要走,莲画端了一碗蜂糖水迎面走过来。

还没行礼,她忽然听到罗帐掩着的榻间传来一声呓语。

莲画赶紧走过去,裴靖远脚步也顿了顿。

沈枝意觉得眼皮沉重得睁不开,她看到自已落进了莲花池中,围在岸边看她的人有很多,但最清晰的是一张十分冷峻的脸。

那人不笑,一双眸子黑沉沉地盯着她。

她伸手,奋力拍打着水面。

“表哥...表哥救我...”

但是那个面容冷峻的男人只是冷冷地看着她越沉越深,在她要被池水吞没的一瞬间,她看到他揽过身边的女子,语气嫌恶。

“你故意使自已落水就为了陷害于人,你这妇人心,何其歹毒!”

沈枝意挣扎着,“不是的表哥,你什么不知道!她从前算计我,我为何不能算计她?怎么连你也和她站在一起?”

男人不语,也不再看她,转身走了。

沈枝意心下慌乱,伸手要去抓男人的背影。

“表哥...表哥!我再也不撒谎了!你别走!”

莲画看着抓着裴靖远腰间玉坠唤着“表哥”的自家小姐,脸色有些发白。

此举可是大为失态。

她赶紧放下手中的碗,一手捂住了沈枝意的嘴,另一手握住沈枝意的手,暗暗使劲儿要把玉坠从她手中松出来。

然而昏睡的人手劲儿比平常大,莲画一时把那坠子抢救不出来。

她叫苦不迭,都想沈枝意赶紧醒过来松手才好,又怕她醒过来尴尬。

裴靖远看出莲画窘态,道:“你先松手吧,她无意为之,不必紧张。”

莲画如获大赦,松开了沈枝意抓着玉坠子的手。

下一秒,她看裴靖远在解自已玉坠的绳结。

“明日寻人送还给我,别让其他人看到了。”

莲画自然也知道这事儿万万不能透露出去,赶紧应了下来。

谁知玉坠子刚解下来,沈知意又伸手抓住裴靖远一片衣角。

“表哥...”

无法,裴靖远只好矮了矮身子,去掰开沈枝意的手指,一边还出言安抚。

“清淮至多五日就回家了,你好好养病。”

也许是真听懂了这安抚的话语,沈枝意还真慢慢松开了抓着裴靖远衣角的手。

莲画在一旁脸色已经是青一阵白一阵。

幸好大公子无所察觉。

表哥表哥,唤的怎么会是二公子呢!

小姐一向唤二公子“二表哥”呀。

见沈枝意已经安静下来,裴靖远便理了理衣摆要走,想到什么,又嘱咐道:“你们好好照顾着表妹,那坠子也不急着还,等有事找我,再一并拿来给我就是。”

莲画应“是”,一时却想不到会有什么事儿去找大公子。

**

沈枝意烧退下来后总算没有再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一直睡到五更天时,她才醒了一回。

醒来时,沈枝意隐约闻到屋子里有药味,又看到守夜的丫鬟比平时多了两个,加之自已有些头疼身乏,渐渐也明白过来自已昨夜是生了一场急病。

外面丫鬟的呼吸声均匀,可见已经熟睡了,沈枝意想来是半夜她这病折腾了不少时间,也没忍心叫醒她们,任由她们睡去了。

她自已正准备撩开床帐透透气,却发现自已手中捏着什么东西。

她大概摸了摸,发现是枚玉坠子。

外面的月光透过罗帐洒进来一些,沈枝意举起坠子,在月光下辨认着。

那玉是枚白玉,月牙形,上面雕刻着花纹,摸起来像是一尾锦鲤。

她从没有这样的坠子,身边的丫鬟也不能佩玉,而且这玉看起来便是男子之物。

沈枝意心中泛起丝丝疑惑。

想到一个可能时,她怔忪了一瞬。

这坠子,极有可能是裴靖远的。

难不成她病了之后,裴靖远还来房中看过她?

可如果裴靖远能入她的房间,那就说明谢夫人也在。

沈枝意心下感动。

一个没有血缘的表小姐,若放在别家,主母白日遣个嬷嬷过来问两句话也算作是有情了,谢夫人却半夜亲自来瞧她。

她是真心实意待她好。

还有裴靖远,她这个表哥,也是真心把她当亲妹妹疼。

这样是好,可是沈枝意总觉得心里堵得慌。

也许是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想着他能更向着自已一点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对每个妹妹一视同仁的爱护。

她无声笑了笑,目光回到玉坠上,还是想不通这坠子为何在自已手里。

软枕上,沈枝意绸缎般地黑发铺了满枕,她伸手举着玉坠,静静地端详着。

皎洁的月光落在沈枝意的手上,照得本就莹润的白玉更加通透。

这玉她握了有一段时间,触感不再是冰凉的,反而很温润。

玉如人,人如玉。

沈枝意没松开手中的坠子,继续握着,轻轻翻了个身,继续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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