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婚约

细想起来,从前她与裴清淮之间的娃娃亲,侯府众人都没拿在明面上说过。

外面的人只以为是宁远侯府收养了旧友遗孤,并不知晓这里头还有一层婚事的关系。

至于侯府不对外人道出这层姻亲关系,其中的考量,沈枝意也明白。

在上京这种体面大过天的地方,若两家有亲事,谁因一家门庭败落就退亲的最招人看不起,可是出门就会被戳脊梁骨的。

所以宣扬这门亲事,侯府接她入府不过也只落得一个守信不背弃婚约这样中规中矩的的名声。

但不宣扬婚事,落在侯府头上的那可是仁德仁善的好名声。

现在京中贵夫人谁提起侯府不谈论一番收养孤女这事儿?谁不夸一句侯府大家风范?

侯府对名声的计较,沈枝意倒是不介意。

毕竟她也清楚,若非没有侯府,她迟早被她那二叔以她未及笄为理由接回岳州“照顾”,吃光她手里的财产。

至于她及笄后,她与裴清淮的婚事是否会被拉到明面上来,沈枝意有些不确定。

一来,她虽有钱,可到底占个商户之女的名头,而裴清淮可谓一路平步青云,侯府要为他寻一个门当户对,于他仕途有助力的世家贵女也不难理解。

但二来,这因果倒置一番,依然有一番说法。她虽然是商户之女,可实在有钱。裴清淮一路平步青云,侯府择一个精通理财的女子为裴清淮提供助益也未尝不可。

毕竟官眷的社交应酬,动辄都是白花花如流水一般的银子花出去,许多勋贵家里有烂账亏空就是因为人情往来。

侯府到底是怎么想的,沈枝意并不清楚。

但她心中无比期盼老太太,夫人和侯爷那边是头一种想法。

裴清淮的这根高枝儿,她可不想攀。

正想着,沈枝意脑子里忽然灵光一现,抓住一件一直被忽视的事儿。

——当年母亲与谢夫人定下婚事,是尚在闺阁之中,当时两人还没嫁人,连孩子都没有,所以这婚事当然没有指名道姓。

她是沈家嫡女,也是沈家唯一的女儿,这婚事里她无疑要占一头。

可这另一头,为什么非落在裴清淮头上不可?

想到这里,沈枝意心中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久久不能平静。

就因为裴靖远常年在边关,众人就把视线都落在了裴清淮身上么?

连她也被裹挟着认为她与裴清淮才是这场婚事的主角。

可是她父亲母亲与她闲谈过旧事,说起她三岁那年就很乖了,已经能带着出远门,家里与京中的谢夫人通过信,要去商议这个只有口头之约的婚事。

无论最后成不成,母亲都是想带着她上京见见谢夫人的。

可惜她正好生了一场大病耽误了时机,病愈后,家中的生意又开始忙得不可开交,再没机会上京。

一直到沈家剧变,这场婚约再无长辈牵头,最终没落下一纸契书。

现在想想,她当年若是没生那场病顺利上京,契书得以落定,上面的名字,又怎么会是沈枝意与裴清淮呢?

长幼有序,当年几位长辈没道理跳过长子而将这事安到次子头上。

可惜时过境迁,现在这场婚约,侯府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与裴清淮身上。

她一个女子,总不好大言不惭地说这事儿应该落在裴靖远头上才对。

即便旁人不议论她言辞出格不知羞,光是裴靖远来一句我一直把你当妹妹当弟媳看待,她都不必在这京城混下去了。

沈枝意睡不着,床单和锦背被她滚来滚去,揉得皱巴巴的,秋霜和莲画一人进来理了一次。

“小姐,快睡吧,明日还要去找永安商行的谈生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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