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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坠落的阶梯/06

国际出发层巨大的落地玻璃幕墙外,铅灰色的云层低垂,几架钢铁巨鸟在厚重的雨云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轰鸣着冲向压抑的天空。空气里充斥着航空燃油、消毒水、廉价香水与无数旅客匆忙脚步搅动的浮躁气息。

信息处理中心的数据流如同沉寂深海下的暗涌,汇聚成无声的指令。赵明海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屏幕上跳动的一个坐标点——航空订票系统与海关预安检生物特征记录的最后一次交汇。锁定乘客:Zhou, Zhenyu。航班:CA1792,首飞渥太华。登机口:B17。状态:己过预安检,未登机,位置指向——贵宾休息室B区角落。

米乐如同裹挟着风暴的锋矢,在嘈杂熙攘的旅客洪流中急速穿行。他身后跟着陈锐锋和方子彤,两人身形紧绷如同上弦的箭,锐利的目光穿透混乱,精准锁死目标区域。米乐没有奔跑,步伐却跨得极大,带着一种绝对的坚定和沉重无比的压迫感,像无形的巨浪推开身前的空气。周围旅客被这股气势所慑,下意识地避让。巨大的航班信息屏在他头顶滚动着冰冷的字母和数字。

B17登机口斜对面,一片用磨砂玻璃隔出的相对安静的贵宾休息区入口在望。门口的绿植旁,一个穿着深灰色羊绒大衣、身姿笔挺的背影正对着巨大的落地窗,安静地坐在一张单人沙发里。身侧,放着一个中等尺寸、银灰色的硬壳登机行李箱。他一手搭在沙发扶手上,另一只手端着一杯清水,看着窗外跑道上起降的飞机,显得从容而克制,像一位即将踏上商务旅程的精英工程师。

米乐的身影如同标枪般钉在通往休息区的磨砂玻璃门前。他没有立刻推门。隔着印有模糊竹影的玻璃,两人的目光在无形中仿佛穿透了屏障,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无声碰撞。米乐眼中燃烧着足以焚毁伪装的火焰,周振宇镜片后的眼神却平静得如同冻结的湖面,只有一丝极其微弱的、不易察觉的微澜掠过。

“行动!”米乐低沉的声音在陈锐锋和方子彤耳麦中炸响!

门被猛地推开!

人影如电!

陈锐锋魁梧的身躯如同钢闸,瞬间封死了周振宇所有可能移动的路径!

方子彤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绕到沙发侧后方,手中的枪口冰冷地指向周振宇的太阳穴!

米乐一步踏入,动作迅捷却带着山岳般的重量感,巨大的阴影瞬间将周振宇和那张沙发完全笼罩!一只手如同铁钳般按住了周振宇放在沙发扶手上的那只手腕!将那只端着水杯的手死死摁在扶手上!水杯中的清水剧烈晃动,溅出几滴落在深灰色的羊绒面料上,晕开深色的斑点。

“周振宇。”米乐的声音低沉得如同两块金属在磨盘下缓缓摩擦,却带着足以震碎灵魂的力量,“你的旅程到此为止!”

周振宇的身体在冲击下只是微微一震,脸上甚至没有出现米乐预料中的惊愕或愤怒。那丝微澜迅速沉没,只留下一种近乎凝固的平静。他缓缓放下另一只手中的水杯,没有看米乐,也没有看近在咫尺的枪口,只是微微侧头,用一种几近陈述事实的平淡语气说道:“你们…终于找来了。”他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没有笑意,只有一种冰冷的弧度。

没有反抗。没有辩解。周振宇在陈锐锋和方子彤严密的物理控制下站起身,动作依旧带着工程师特有的精确感。他的目光短暂地扫过米乐那双燃烧的眼瞳,随即落在了那个银灰色的登机箱上。

“那个箱子,”米乐的声音冷硬如铁,不容置疑,“打开它。”

周振宇顺从地弯下腰,将箱子平放在地毯上。双手动作稳定地解开箱体两侧的密码锁扣。每一个动作都如同慢放,在巨大的压力下保持着一种诡异而冰冷的节奏。

“咔哒。”

锁扣弹开。

箱盖被缓缓掀开。

箱内物品简洁得惊人。几件叠放整齐的高品质衬衣、领带、洗漱包……除此之外——

一本用塑胶文件夹仔细包裹、封面没有任何字迹的硬壳文件册,被端正地放在衣物上方!

一枚闪着暗沉油光的M24高强度六角头螺栓,被单独放在文件夹旁边一块黑色的泡沫保护槽内!

螺栓的六角头部和螺纹根部,凝结着大片深褐色、早己干涸、变得如同树胶般粘稠厚实的——血迹!

“那是证据!”方子彤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枪口纹丝不动,“张铭的……”

“不。”周振宇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如同在纠正一个微不足道的技术参数。他目光落在螺栓的血迹上,那眼神像是在欣赏一件精心保存的艺术品——“是‘腾龙大厦’3号平台倒塌时,那个被钢筋扎穿脑袋的工人,刘洪的。”

空气瞬间凝固!血色的记忆如同冰冷的匕首刺入在场每一个人心中!那是周振宇被彻底除名、身败名裂的原点事故!鲜血浸透了他设计图纸的崩塌点!

“还有这个……”周振宇的手指没有触碰血螺栓,而是缓缓指向那个文件册。米乐一把抓过文件册,粗暴地撕开塑胶文件夹封面!

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的数据表格和检验报告影印件!项目名称:【远宸国际中心】

被检测物位点:【核心筒剪力墙混凝土回弹强度】、【关键钢结构节点焊缝超声波探伤】……

各项指标旁边,清晰标注着鲜红的【不合格!】印章!

签名栏:【复核工程师:张铭】!

日期赫然是项目主体结构验收前夕!

那是张铭亲手签下、又亲手用周振宇的前程作为代价掩盖掉的劣迹!

证物在灯光下无声控诉。潘擎的身影在法医中心冷光下剥离着机器的真相。审讯室的单面玻璃反射着米乐紧绷的轮廓和周振宇冰冷的侧脸。

潘擎坐在审讯室角落的阴影里,面前摊开着机场搜获的文件册复印件、血螺栓的高清物证照片、林语薇的冷冻电镜成像报告以及赵明海提取的篡改BIM模型记录。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滑过平板屏幕上“血螺栓”的特写,那凝固血迹的暗红色泽如同时间本身的伤口。他抬起眼,隔着单面玻璃,目光如同X射线般穿透审讯室的强光,聚焦在周振宇身上。

里面,米乐正拉开椅子,坐到周振宇对面。灯光将两人的身影投射在冰冷的地面上,如同对峙的石像。长时间的沉默如同不断增重的砝码,压在空间里每一个空气分子上。

米乐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平静中淬着火:“铜箔载体,半年前施工队做防火层渗水修补时被你故意调整位置预埋进台阶。对吗?”这不是问题,是陈述。

周振宇抬起眼皮,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位置选在十西阶踢面左上角,靠近承重管线支撑架的预留空间。那个位置震动频率最高,不易被发现异常。”仿佛在描述设备安装规范。

“为什么是十西阶?不是更隐蔽的十二阶或十五阶?”

“高度差。”周振宇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像在读一份操作手册,“张铭身高一米八,习惯步长。从平台起步第一阶到十西阶,是他开始放松警惕、重心微偏的节点。物理概率最大化。”

米乐盯着他:“制冷片瞬间启动,0度表面怎么让水膜在零点几秒内结冰?我们反复实验都失败了。”

“水没用。”周振宇嘴角微不可察地扯了一下,像是在嘲弄警方的无知,“混合了0.5%的特定微生物代谢粘液质和纳米晶核。预冷铜箔提供瞬间定向凝结中心。低温触发点温度是-7℃,不是0℃。时间足够。”他精确得如同调试仪器的工程师。

“那声音呢?”米乐追问,指尖在桌面上敲击了一下,“保安听见的金属摩擦异响?”

“预埋在扶手预埋件底座的压电陶瓷共振器。延时2秒,触发频率设计在2.6KHz – 3.4KHz 敏感区。”周振宇的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丝技术性的欣赏,“人在惊恐状态对高频声音定位能力会骤降。完美的干扰弹。”如同一位欣赏自己作品的指挥家。

“那颗松掉的螺栓!怎么保证它刚好在他抓过去的时候松脱?”米乐的声音如同加压,“又是延时?”

“电磁插销。”周振宇的回答简洁冰冷,“线圈通电吸附固定螺丝。制冷片启动信号同时切断插销电源,磁力消失。延时0.7秒,物理脱落时间刚好。”他像是在讲解一个精巧的机械原理。接着,他微微向前倾身,目光似乎穿透了米乐,带着一种奇异的专注:“你知道吗?最完美的,是楼梯井的回声结构。像个巨大的巴松管。一点微小的气流扰动或者异响……都会被放大、扭曲、拉长……变成深渊的喘息。它本身就……在渴望坠落。”

潘擎在观察室玻璃后冰冷的眼神骤然凝固!建筑声学!他立刻在平板电脑上调出“远宸”核心筒的三维模型!手指快速输入一系列声波传导频率模拟参数!模型内部瞬间被不同色彩的声压等高线覆盖!那垂首的圆柱体结构清晰地显示,在特定的频率范围内,声波能量会在靠近中段(十三至十五阶高度)形成强烈的驻波聚焦区域!声压强度指数级放大!如同一个天然的恐惧共鸣腔!

这冷血的利用!这精密到利用环境物理属性本身作为心理武器的一部分!将空间的固有频率都化作了杀人机器的辅助零件!寒意顺着潘擎的脊椎窜升,那是技术理性的深渊散发出的绝对恐怖。

“完美的犯罪?”米乐的声音如同冰雹砸下,击碎了周振宇沉浸式的技术描述。“完美的复仇?”他猛地站起身,身体前倾,巨大的压迫感瞬间倾轧过去!“你让张铭在‘完美’的冰面上坠楼,你想证明他是偷工减料的垃圾!你想用那个工人的血来清洗自己身上的耻辱!对吗?!”

周振宇脸上的平静出现了一丝裂痕,眼底的冰川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石头。

米乐根本不给机会!他从怀中抽出一张提前准备好的照片,“啪”的一声!狠狠拍在审讯桌冰冷的金属桌面上!

照片!

一张清晰到残忍的生活照!

一个穿着蓝色小水手服、大概只有五六岁的小男孩。他有着和张铭极其相似的眉眼,抱着一个旧旧的布娃娃,正站在一个窗明几净却显得异常空旷的房间里,怯生生地看着镜头。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没有任何仇恨,只有一种纯然的、尚未理解世界崩塌的茫然和无助。

潘振宇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那张照片上,落在了男孩脸上!

米乐的声音如同沉重的巨锤,每一个字都砸在周振宇内心最深处那名为“正义审判”的虚伪基石上,撕开那名为“替逝者复仇”的华丽袍子下隐藏的丑陋和懦弱!

“看看他的眼睛!周振宇!抬头!看着!”米乐的声音带着无法抗拒的力量,“这是张铭的儿子!叫张思远!他才六岁!他父亲死了!被你用‘完美’的机关推下楼梯!他母亲因为那些照片整夜哭醒!精神快崩溃了!你口中的那个工人,刘洪!他的儿子当年几岁?!七岁!没了爹!后来他妈带着他改嫁了!现在在哪里打零工你知道吗?你关心过吗?!”

米乐猛地用手指戳着照片上男孩茫然的眼睛:“你看看他!周振宇!你看清楚!你的‘完美’复仇!只换来了他妈一个六岁孩子从此没了爸爸!和一个女人精神彻底崩溃!和当年刘洪的孩子一模一样!你和你审判的张铭!你和所有你指控的‘偷工减料垃圾’!有什么区别?!你的图纸设计得再精密!能把这两个孩子失去父亲的空洞填补好吗?!你的冰膜再完美!能冻住孤儿寡母的眼泪吗?!你比张铭更恶心!你躲在你精心设计的杀人机器后面!连名字都不敢留给那两个孩子!”

“够了!!!”

一声不似人声的、如同受伤野兽被贯穿喉咙般的嘶嚎猛地从周振宇喉咙里迸发出来!

前一秒冰冷的平静彻底崩溃!那张工程师精心维持的面具瞬间碎裂!

他的身体猛地向前撞在审讯桌上!胸口剧烈起伏!双手死死抓住桌沿,指关节因用力过度而瞬间惨白!身体绷紧如同即将断裂的弓弦!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从镜片后凸出来!死死瞪着米乐!嘴唇剧烈地颤抖着,牙齿格格作响,似乎想咆哮、想反驳、想辩解,却被巨大的冲击堵住了所有语言通道!

“不……不!我不是!我……”他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几个混乱的音节,声音干涩扭曲,“张铭……他该死!那些偷工减料的……”

“他们该死?”米乐居高临下,声音如同北极寒风,“那就盯着这孩子的眼睛说!告诉他!他爸爸为什么该死!看着他的眼睛!说!”

周振宇的目光如同被烫伤的触手,猛地从那照片上收回!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头颅深深地垂下,砸在自己的臂弯上!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一种混杂着巨大痛苦、信仰崩塌和被彻底撕开伪装的极端狼狈让他蜷缩在审讯椅上!喉咙里发出压抑而绝望、如同受伤动物般的哽咽和低号!却再也说不出任何一句完整的话语!那张被他精心保存、沾染着工人刘洪血迹的螺栓照片,此刻像最炽热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尖叫!他所追求的终极“正义审判”,在两张失去父亲的孩子照片面前,碎成了一地冰冷的铁屑和淋漓的伪善!

当绝望的哽咽如同濒死野兽的喘息在审讯室回荡时,周振宇颤抖的身体忽然停顿了。他缓缓抬起头,脸上涕泪横流与肌肉扭曲的狼狈犹在,可眼底那片崩溃的冰河深处,却骤然亮起一种极度诡异的、混合着疯狂与病态亢奋的邪异光芒。

他颤抖着,用那只沾着鼻涕和泪水的手,极其缓慢地伸向自己左侧内衬口袋。这个动作立刻引发了方子彤和陈锐锋的高度警觉,枪口几乎顶上了他的后脑。

“别紧张……”周振宇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渗人的、近乎金属摩擦的古怪笑意,“一个……最后的小节目……”

他掏出了一部市面上最新款的、超薄商务手机。手机的曲面屏边缘反射着审讯室冰冷的顶灯光芒。屏幕是黑的。

他没有解锁,没有启动任何程序,只是用一根依旧带着生理性颤抖的手指,极其缓慢地在冰冷的屏幕侧面某个特定的感应点上,轻轻、却带着极度仪式感地——点了一下!

滴!

一声极其轻微的电子提示音响起。

手机屏幕瞬间点亮!

屏幕上没有应用程序界面,只有一个占据了整个屏幕的画面——

画面是实时监控视频!视角居高临下,带着夜视功能的微微绿光,清晰无比地显示着……一栋正在施工的、主体结构己经封顶的庞大建筑内部核心筒!巨大的、垂首的楼梯井!的水泥墙,盘旋的钢结构楼梯!正是“远宸国际中心”核心楼梯间的实时景象!

现在正是深夜!楼里寂静无人!只有应急灯惨淡的白光在画面的远端投射出微弱的光域。画质无比清晰,甚至能看清十西阶至十五阶平台附近,残留的警方勘查标记胶带痕迹!那里就是张铭的终结之地!

整个楼梯井此刻看起来更加的空旷、巨大、阴森!如同通向地狱的黑暗喉咙!冰冷的镜头仿佛拥有意志般在画面范围内极轻微地、诡异地缓缓移动着,掠过每一级粗糙的水泥台阶,扫过那些预埋螺栓的孔洞,如同无情的死神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呵……听……你们仔细听……”周振宇的脸在手机屏幕惨绿的背光映照下,如同刚从古墓里爬出的幽灵!脸上混合着极致的痛苦和一种扭曲的、献祭般的诡异亢奋。他的声音如同鬼怪的呓语,低沉、扭曲、带着致命毒液的钩子:

“别盯着我……去听……听那台阶之间流动的风声……”

画面此时似乎被某种技术手段处理过,同步放大了拾音器的灵敏度!一阵微弱的气流穿过楼梯井的声音被清晰捕捉,在手机扬声器里播放出来,变成了空洞而悠长、如同巨兽在深渊深处缓缓呼吸的低沉呜咽!

“还有……那水泥在深夜……无人的时候……收缩的呻吟……”

极其细微的,如同骨骼在轻微摩擦的“咯吱……咯吱……”声被放大、拉长!

“那声音……一首在……从没停止过……”周振宇的目光死死盯着屏幕,像在欣赏一场献祭的圣典,“阶梯……凝固了时间……凝固了死亡……但它们还在那里……还在等待……等着看……下一个人……会是谁?会在哪一级台阶……踏上……”

他的声音在这里陡然压低,如同将死的诅咒,目光穿过屏幕,透过单面玻璃,似乎在注视着每一个看画的人:

“……坠落的瞬间?!”

审讯室仿佛瞬间被抽成了真空!时间被冻结!冰冷刺骨的恐惧如同亿万只细小冰虫,顺着在场每个人的脊椎疯狂向上爬行!屏幕里那巨大、空旷、阴森、被实时监控着的死亡现场!那被技术放大的气流低吼与水泥呻吟!周振宇那如同魔鬼般在耳边厮磨的低语和诅咒……每一个元素都像冰冷的钢针,狠狠扎入了灵魂最深处!

米乐感觉自己的血液似乎在瞬间凝固!那张男孩的照片依旧在指尖颤抖!潘擎在观察室的眼神如同冻结了千年的寒冰!方子彤和陈锐锋的指关节握枪握得惨白!周振宇脸上那份混合着崩溃、疯狂与最终扭曲成就感的凝固表情!以及那手机上如同通往地狱窗口的、无声旋转审视着空旷阶梯的实时监控画面!——这一切共同构成了最终落幕的审判。

凝固的恐惧在每一张脸上蔓延!唯有手机屏幕上实时流转的监控画面依旧无声运行。巨大楼梯井在惨绿夜视光笼罩下显得更加森冷,镜头缓缓扫过台阶间警方残留的胶带,像是某种来自深渊的嘲笑。周振宇扭曲的表情凝固在手机背光的幽影里。潘擎的目光穿透单面玻璃落在那个不断移动的镜头上,指尖在平板上输入了最后一个频率测算参数。屏幕上瞬间跳出计算结果:监控视角位置——正是周振宇被除名项目“腾龙大厦”的备用通讯基座铁塔坐标。一条残留的隐藏数据光缆穿越两个死亡现场。潘擎放下平板,黑暗中只有屏幕的反光映亮他深潭般的眼睛。楼梯的呻吟在手机公放里盘旋上升,在密闭审讯室筑起一道无形的恐惧之墙,永远不会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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