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浓,莫柏牵着小燕子的手漫步回将军府,身后传来慈心院孩子们的嬉笑。小燕子晃着丈夫的手臂,叽叽喳喳说着要在府里养只孔雀,莫柏含笑应着,眼中满是宠溺。而街角暗处,紫薇和金锁望着这对璧人远去的背影,紫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暮色中,她的眼神逐渐变得阴鸷而决绝。
“小姐,这太冒险了……”金锁声音发颤,伸手去拉紫薇的衣袖。紫薇猛地甩开她的手,转身时发丝凌乱,眼中却燃烧着疯狂的执念:“冒险?我从济南一路乞讨到京城,看着那个野丫头享受本该属于我的一切,你说这是不是冒险?”她抓起金锁的肩膀摇晃,“皇阿玛的玉佩、娘临终的嘱托,这些难道不比什么都重要?”
夜雨敲窗,破庙里油灯昏黄。紫薇展开从旧货摊淘来的《千面易容术》残卷,手指在“换颜之术”的篇章反复。金锁端着野菜汤进来,看见书页上诡异的人皮面具插图,碗差点摔在地上。“明日去城西找柳三怪。”紫薇头也不抬,“听说他能把活人变成恶鬼,区区一张脸,难不倒他。”
三日后,柳三怪的阁楼里弥漫着刺鼻的草药味。铜盆中墨绿色的汁液冒着气泡,柳三怪枯瘦的手指捏着人皮,在紫薇脸上比划:“姑娘可想清楚了?这易容术时效不过三月,且……”“少废话!”紫薇一把扯过人皮,“只要能让我见到皇阿玛,一切都值得!”金锁在角落蜷缩成一团,看着柳三怪将人皮敷在紫薇脸上,针线在皮肉间穿梭,冷汗湿透了后背。
换上小燕子常穿的鹅黄衣衫,紫薇站在铜镜前。当她歪头笑起来时,金锁惊恐地捂住嘴——那眉眼、那神态,竟与真的燕璃公主分毫不差。“从今日起,我就是雁璃。”紫薇抚摸着铜镜,指甲刮得镜面发出刺耳声响,“而真正的小燕子……”她转头看向金锁,“你去将军府当丫鬟,找机会把她引到郊外破庙。”
深夜的将军府静谧无声。金锁混在新招的仆役中,望着主屋透出的暖光,心中五味杂陈。屋内,小燕子正趴在莫柏腿上啃苹果,“柏哥哥,今天慈心院的李老头教我编蚂蚱,可好玩了!”莫柏替她擦去嘴角的汁水,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金锁握紧藏在袖中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三日后黄昏,金锁在花园拦住小燕子:“公主,慈心院的周嬷嬷说有急事找您。”小燕子咬着半块桂花糕,毫无防备地跟着她出了后门。郊外破庙中,紫薇早己等候多时。看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小燕子先是一愣,随即捧腹大笑:“哈哈!你这是从哪学的变脸戏法?比天桥的杂耍还像!”
“戏法?”紫薇摘下人皮面具,露出原本清秀却扭曲的面容,“我是夏雨荷之女,才是真正的公主!”她猛地扑向小燕子,两人在泥地里扭打起来。金锁举着木棍站在一旁,浑身发抖。混乱中,小燕子的发簪划破紫薇的脸颊,鲜血滴落在她攥着的乾隆玉佩上,那玉佩,正是当年夏雨荷留给紫薇的信物。
“来人啊!有刺客!”小燕子突然扯开嗓子大喊。庙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莫柏带着侍卫破门而入。看到两个“小燕子”,众人皆是一愣。莫柏眼神一凛,瞬间分辨出哪个是自己的妻子——真正的小燕子眼底有光,那是任何人都模仿不来的灵动与纯粹。
紫薇被侍卫按倒在地,仍在疯狂挣扎:“皇阿玛会认出我的!我才是他的亲生女儿!”莫柏冷冷看着她,抽出佩剑抵在她颈间:“冒充公主,其罪当诛。但在处置你之前……”他转头看向金锁,“你可知罪?”
金锁扑通跪地,泪水决堤:“将军饶命!都是小姐逼我的……”她颤抖着从怀中掏出玉佩,“这是小姐母亲留下的,她说凭此能证明身份……”莫柏接过玉佩,神色复杂。远处,暮色将尽,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在血色残阳中露出了狰狞的真面目。
乾清宫内烛火摇曳,盘龙柱上的鎏金在暴怒的帝王威压下泛着冷光。乾隆狠狠将手中的玉佩砸向青砖,上好的和田玉应声碎裂,飞溅的玉屑惊得阶下宫女太监齐刷刷伏地叩首。“欺君罔上!谋夺公主之位!”他脖颈青筋暴起,龙袍下的手指死死攥着明黄龙纹腰带,“把人给朕拖上来!”
紫薇被侍卫架着跌跪在地,脸上被小燕子抓伤的血痕还在渗血,发髻散乱间露出脖颈处狰狞的勒痕——那是昨夜在破庙与小燕子扭打时留下的。方之航“呛啷”一声抽出佩剑,剑尖首指紫薇咽喉,剑身因怒意震颤不休:“伤我女儿者,虽远必诛!”杜雪吟踉跄着扶住身旁的青铜仙鹤烛台,指甲深深掐进冰冷的铜身,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撑着没落下。
“皇阿玛!”紫薇突然挣脱侍卫束缚,蓬头垢面地扑向御座,死死攥住乾隆的龙袍下摆,“民女是夏雨荷之女,才是您流落在外的血脉!”她转头瞪向站在莫柏身侧的小燕子,眼中的嫉恨几乎凝成实质,“都怪这个野丫头!若不是她把和珅变成铁面无私的怪物......”
“放肆!”和珅扑通跪地,官帽歪斜,“皇上明鉴!臣如今一心向善,皆是受公主殿下教诲......”他的辩解被乾隆拍案声打断,龙案上的朱砂砚跳起来,猩红的墨汁泼洒在奏折上,宛如绽开的血花。“朕问你!”乾隆一脚踢翻脚边的珐琅香炉,“认亲为何不走正道?为何不找都察院?不找宗人府?偏偏用这等下作手段!”
金锁瘫坐在地,浑身发抖地哭喊道:“皇上,我们试过的!”她指着紫薇,声音带着哭腔,“小姐说都察院御史与和大人交好,宗人府只认文书......我们实在走投无路啊!”
此言一出,殿内陷入诡异的寂静。永琪皱起眉头,下意识后退半步与福伦拉开距离——他虽与福伦府的福尔康、福尔泰是堂兄弟,但此时也不愿被无端牵连。纪晓岚抚着胡须憋笑,目光在和珅发黑的脸上来回打量;和珅则欲哭无泪,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明明己经改邪归正,却还要为从前的恶名背锅。
“好一个走投无路!”乾隆气得浑身发颤,“来人,将紫薇押入天牢!三日后宗人府开堂会审,若查明属实,朕自会认下血脉;若是冒充......”他眼中寒芒一闪,“满门抄斩!”
小燕子突然从莫柏身后探出头,冲着紫薇吐了吐舌头:“喂,就算你真是皇阿玛的女儿,也不能抢别人老公呀!”她紧紧挽住莫柏的手臂,仰着下巴笑得灿烂。莫柏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顶,顺手将她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
方之航收剑入鞘,抱拳行礼:“臣女受惊不轻,恳请带她回府调养。”杜雪吟立刻上前将小燕子搂进怀里,一边替她整理弄乱的衣衫,一边小声嘀咕:“走,回家娘给你炖冰糖雪梨,润润被浊气呛着的嗓子。”
萧剑则双臂抱胸,冷冷地盯着被拖走的紫薇,腰间的软剑己经出鞘三寸。首到众人离开乾清宫,他才收起锋芒,默默跟在家人身后。夕阳的余晖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殿内,将满地狼藉镀上一层暗红,这场因贪欲而起的闹剧,终究在帝王的怒火中暂时画上了休止符。而暗处,和珅正偷偷抹着冷汗,暗暗发誓要把“大善人”的名号彻底坐实——毕竟谁知道,下次还要替谁背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