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负手而立，龙袍上的蟒纹在烛火下泛着冷金光泽，他的笑声震得坤宁宫的琉璃瓦都微微发颤：“好！好！皇后果然没让朕失望！”他转向小燕子，眼中满是赞许，“没想到你这只‘野丫头’，如今也能把账本翻出花来！”
小燕子脸颊绯红，发间的绒花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她挠着后脑勺，露出两颗虎牙：“皇阿玛就别笑话我啦！要不是皇后娘娘天天盯着我算账，我哪能看出这些猫腻？”她蹦到皇后身边，亲昵地挽住对方的胳膊，“皇后娘娘可凶了，算错一个数就要我抄十遍《女诫》！”
皇后凤目轻瞥，玉指不着痕迹地推开小燕子的手，嘴角却难掩笑意：“没规矩！在皇上面前也这般放肆！”余光扫过永琪紧绷的下颌线，她心中暗自思忖——这场由账本掀起的波澜，倒也顺势折了陈知画的锋芒。
永琪站在阴影里，望着小燕子神采飞扬的模样，喉间泛起苦涩。陈知画被侍卫拖出殿时凄厉的哭喊还萦绕在耳畔，而此刻他却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记忆突然闪回至御花园初见，那时她持着团扇盈盈浅笑，哪里有半分如今机关算尽的模样？
“说到驸马……”乾隆着翡翠扳指，目光扫过殿内众人，“朕前日收到礼部奏报，鄂尔泰之孙鄂敏，年方弱冠便中了二甲进士，文采斐然；还有科尔沁部的小王爷，骑射俱佳，与小燕子倒也般配……”
“皇阿玛！”小燕子急得首跺脚，裙摆上的流苏哗啦作响，“我不要什么文弱书生，也不要草原王爷！”她攥紧拳头，眼中燃起倔强的光，“我要嫁的人，得能陪我骑马射箭，能和我一起闯荡江湖！最重要的是……”她偷偷瞥了眼永琪，声音不自觉放软，“得把我当成独一无二的宝贝！”
乾隆朗笑出声，声震屋瓦：“好好好！不愧是朕的女儿，择婿也要与众不同！”他转头看向皇后，神色郑重，“皇后，往后这选驸马的事，便多劳你费心了。既要家世清白，又要合了小燕子的心意……”
“臣妾遵旨。”皇后优雅福身，凤冠上的东珠随着动作轻晃。她余光瞥见永琪骤然握紧的拳头，心中暗叹——皇家儿女的姻缘，从来不是情字能左右。当年自己与乾隆青梅竹马，如今不也落得个相敬如宾？
夜色渐深，坤宁宫的烛火次第熄灭。容嬷嬷凑近皇后耳畔低语：“娘娘，那陈知画……”
“不过是枚弃子。”皇后轻抚护甲，望向窗外如钩的冷月，“去慎刑司传本宫口谕，二十板子，一下都不许少。”她转身往内殿走去，金丝绣鞋碾过满地狼藉的账本，“再派人盯着鄂敏和科尔沁小王爷，仔细查查他们的底细。”
夜风裹挟着远处慎刑司传来的哭喊声掠过宫墙。小燕子趴在漱芳斋的窗台上，望着天上的月亮发呆。方才乾隆提起驸马时，永琪眼底的黯淡她看得真切，可那又如何？她咬着嘴唇，握紧腰间的短刀——比起困在深宅大院，她更向往天高海阔的自由。
而此刻的景阳宫，陈知画蜷缩在床榻上，后背的伤口渗出的血渍染红了素白中衣。她死死攥着永琪送的香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门外传来喜鹊压抑的抽泣，她却突然发出刺耳的笑声：“乾隆！皇后！咱们的恩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