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卿在露台站到凌晨两点，葡萄架的露水顺着叶尖滴在翡翠镯子上，凉意渗进骨缝时，顾寒声的掌心突然覆上来。
他指节抵着她腕间跳动的脉搏，声音裹着未褪的倦意："该回去了，明天沈老爷子要开家族会议。"
第二天上午九点，沈家主宅的议事厅里，檀木圆桌被拍得震天响。
沈老爷子白须发颤，放大镜重重砸在警方送来的证据清单上："温家那丫头养了二十年，竟是条喂不熟的蛇！"他抬头看向坐在下首的沈卿卿，眼底的心疼几乎要漫出来，"卿卿，你受的委屈..."
"爷爷。"沈卿卿握住他布满老年斑的手，声音轻却稳，"现在最重要的是让真相浮出水面。
林云舟己经交代了温玥收买接生婆的事，警方正在联系当年的当事人。"她余光瞥见顾寒声坐在侧边沙发上，指尖在手机屏上快速划动——那是在查看舆论监控。
正如顾寒声昨夜所言，网络上的风暴比想象中来得更猛。"沈家养子女集体背刺"的词条挂在热搜第一，#沈卿卿清醒了#的话题下，有人翻出她初中时在慈善晚会上给流浪猫盖毯子的视频："原来真的有人被伤害过，还能保持温柔。"
沈卿卿盯着手机里那条"沈小姐终于看清枕边人"的热评，忽然笑出声。
顾寒声侧头看她，见她眼尾微挑，像只终于抖落了爪子上黏着的脏毛的猫："她以为我还会像前世那样，为了所谓的亲情心软？"
下午三点，宋栖迟的敲门声响起时，沈卿卿正在书房整理温玥这些年的转账记录。
他站在雕花门框外，白衬衫领口松了两颗，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卿卿，我能...和你单独说几句话吗？"
沈卿卿没抬头，笔尖在账本上划出一道深痕："进来。"
宋栖迟的皮鞋在波斯地毯上碾出褶皱。
他离她三步远站定，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西裤侧缝——这是他紧张时的老毛病，前世她总笑他像只炸毛的兔子。"我知道你恨我。"他声音发哑，"那天在宴会上，林云舟说的那些...我都听见了。"
"所以呢？"沈卿卿合上账本，抬眼时目光像淬了冰，"你是来求我原谅，还是来替温玥当说客？"
宋栖迟的肩膀猛地一颤。
他突然蹲下来，手肘撑在膝盖上，指节攥得发白："我承认，一开始我是贪心沈家的资源。
可后来...后来我真的把你当亲妹妹。
温玥说你要和顾寒声联姻，会断了我们的财路，我才..."他喉间溢出破碎的呜咽，"卿卿，我真的没想过要你死。"
沈卿卿望着他颤抖的后背，前世的记忆突然涌上来——那时她被泼了一身脏水，宋栖迟也是这样蹲在她房门口，说"我会帮你澄清"，转头却把她的行程泄露给温玥安排的狗仔。
她站起身，黑色真丝裙裾扫过他发顶："你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是不是还在想温玥？"
宋栖迟的呼吸蓦地一滞。
他抬头看向她，眼底的慌乱像被戳破的气球："我...我没有。"
"撒谎。"沈卿卿的声音轻得像一片雪，"你看我的时候，眼神总在往温玥那里飘。
前世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她绕过他走向窗台，阳光穿过水晶吊灯在她脸上投下斑驳光影，"回答我，现在你还打算继续帮她吗？"
宋栖迟张了张嘴，喉结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沈卿卿转身时，恰好看见顾寒声站在门外。
他手里捏着张照片，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对宋栖迟点了点头："你可以走了。"
等宋栖迟的脚步声彻底消失，顾寒声走进来，将手机递给她。
照片里是张泛黄的信纸，字迹歪歪扭扭，末尾画着个张牙舞爪的骷髅头："我知道你重生的秘密，云城废弃仓库，今晚十点，一个人来。"
"温玥的手笔。"顾寒声的拇指着她后颈的朱砂痣，"她让人把信塞进顾氏集团的前台信箱，说是'重要客户资料'。"
沈卿卿盯着照片里那句"你母亲当年的医疗档案"，瞳孔微微收缩。
前世顾寒声的母亲是在他十五岁时突然病逝的，后来他查到是温玥买通护士调换了特效药——但这一世，她从未和他提过自己知道这段往事。
"她以为抓住了你的软肋。"她指尖轻轻抚过他眉骨，"打算怎么办？"
顾寒声低头吻她指尖："引蛇出洞。"
废弃仓库的铁皮门在午夜十点准时发出吱呀声。
顾寒声站在积灰的水泥地上，看着温玥从阴影里走出来。
她穿着件藕粉色针织衫，发梢还沾着水珠，像只精心伪装的无害兔子——可她手里攥着的U盘，在手机冷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顾总，别来无恙。"温玥的声音甜得发腻，"我猜你一定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你们重生的。"她晃了晃U盘，"这里面有你前世的死亡证明，还有你母亲临终前的监控录像。
只要我..."
"够了。"顾寒声打断她，声音像淬了冰的刀锋，"你以为我会怕你曝光这些？"他抬手打了个响指，仓库西角的探照灯骤然亮起，二十几个便衣警察从堆着的货箱后涌出来，"温小姐，你涉嫌多项罪名，现在正式拘捕你。"
温玥的脸瞬间惨白。
她踉跄着后退，U盘"啪"地掉在地上，滚到顾寒声脚边。"不可能..."她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你明明...明明应该怕她知道你前世为了她杀人..."
"我为什么要怕？"顾寒声弯腰捡起U盘，"她早就知道。"他指腹擦过U盘外壳，"上一世我为她血洗温家，这一世我要让你亲眼看着自己的阴谋被碾成碎末。"
警笛声响彻夜空时，沈卿卿正坐在顾氏集团顶楼的办公室里。
她看着监控画面里被戴上手铐的温玥，将最后一口咖啡喝完。
手机屏幕亮起，是顾寒声发来的消息："解决了。"
她回复了个笑脸，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那里正显示着云城孤儿院的档案。
页面停在2003年12月的收养记录，被红笔圈出来的名字是"陈念念"。
三天后，法院对温玥等人的刑事判决下达。
沈老爷子在家族会议上拍板："即日起废除'谁娶卿卿得沈家助力'的遗嘱，以后沈家的继承人，只看能力！"
顾寒声牵着沈卿卿的手走在沈家花园里，晨露打湿了她的缎面鞋尖。
他停在那株百年老梅树下，从西装内袋取出个丝绒盒子："现在，没人能再用利益绑架我们了。"
沈卿卿望着盒子里的钻戒，忽然想起前世顾寒声也是这样，在梅树下捧着戒指，却被温玥设计的"车祸"打断。
这一次，她伸手勾住他后颈，在他唇上轻轻一吻："这一世，我们不会再错过彼此。"
风卷着梅花瓣落在两人肩头，顾寒声的手机突然震动。
他看了眼消息，眼底闪过抹深意，却只是将沈卿卿的手攥得更紧："云城那边有消息了。"
沈卿卿歪头看他，晨光里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什么消息？"
"关于当年被换走的养女。"顾寒声低头吻她发顶，"她...可能和我们签了份秘密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