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卿的指尖刚触到木盒边缘，盒底便有硬物硌得她发疼。
她蹲下身，将木盒完全打开，一枚裹着红绸的玉佩滑出来，红绸褪色成浅粉，却掩不住玉质的温润——正面刻着“卿卿”二字，笔画清瘦如竹枝；背面一行小字，她凑近辨认，“愿来世仍识你眉眼”，墨迹己淡，却让她的呼吸猛地一滞。
前世的画面像被暴雨冲开的堤坝。
那是她自杀前最后一次见顾寒声。
她被温玥设计困在废弃仓库，宋栖迟等人堵在门口冷笑。
顾寒声撞破门时，她正握着碎玻璃抵在腕间。
“卿卿，把刀放下。”他声音发颤，一步步靠近，却被冲过来的许容与撞偏。
刀刃划向她的瞬间，顾寒声扑过来，温热的血溅在她脸上，他胸前的玉佩崩裂，碎玉扎进他锁骨——那枚玉佩，与此刻掌心这枚，纹路分毫不差。
“啪嗒。”玉佩坠在地上，沈卿卿膝盖一软跪坐下去。
她伸手去捡，指尖刚碰到玉面便缩回来——前世顾寒声的血也是这样烫，烫得她整颗心都在烧。
“卿卿？”
熟悉的雪松香气裹着体温笼罩下来。
顾寒声半蹲着，黑色西装裤沾了些地板的凉意，却不妨碍他将她圈进怀里。
他的手掌覆在她后颈，指腹轻轻她耳后那颗小痣——前世他总说，这是他在人群里认她的记号。
“疼吗？”他声音低哑，喉结擦过她发顶，“是这里疼？”他另一只手按在她心口。
沈卿卿摇头，泪水却砸在他衬衫第二颗纽扣上。
她攥住他衣角，像抓住溺水时的浮木：“你还记得吗？你说要陪我一生一世……”
“记得。”顾寒声低头吻她发旋，“前世我没做到，这一世，我把命拴在你裙带上。”他指尖抬起她下巴，拇指抹掉她脸上的泪，“你哭的时候，我比死还难受。”
窗外突然闪过手机闪光灯的白光。
温玥站在走廊转角，指尖捏着手机，镜头还对着虚掩的房门。
周承泽举着相机从她身后探出头：“温姐，这角度是不是更清楚？卿卿那眼泪珠子，我都拍进特写了。”
“小泽真会找角度。”温玥笑得温柔，伸手帮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卿卿最近压力大，我怕她想不开，你把照片发我，我让唐姨联系心理医生。”她顿了顿，又补一句，“对了，文案就写‘顾少痴情成灾？前女友崩溃现场曝光’吧，网友爱看这个。”
周承泽没注意到她眼底的冷，兴奋地翻着相机预览：“温姐你看，这张顾寒声抱她的姿势，跟狗仔拍的那些豪门虐恋一模一样！”
温玥接过手机时，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看着照片里沈卿卿被顾寒声护在怀里的模样，喉间泛起酸意——明明该是她站在顾寒声身边的，是沈卿卿这个野种抢了她的一切！
雨是在两人离开沈家老宅时突然下的。
顾寒声的伞始终往沈卿卿那边斜，自己右肩浸在雨里，像块被泡透的黑玉。
“停一下。”沈卿卿拉住他衣角。
顾寒声脚步顿住，低头看她。
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两人之间织成水帘，她的眼尾还沾着泪，却比记忆里任何时候都亮：“你说过不会让我再离开。”
“是。”顾寒声喉结滚动，“我发过誓。”
“那你亲我。”她踮脚，雨水打湿的睫毛扫过他鼻尖，“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顾寒声的伞“啪嗒”掉在地上。
他扣住她后颈，低头吻住她颤抖的唇。
雨丝混着体温渗进衣领，他的吻从额头落到眼尾，最后停在唇上，像要把前世未说尽的话都吻进她骨血里。
沈卿卿攥着他湿透的衬衫，尝到咸涩的雨，还有他舌尖翻涌的、化不开的疼与爱。
“叮——”
顾寒声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林子墨的视频通话弹出来，背景是顾氏顶楼的办公室，电脑屏幕亮着刺目的光：“顾少，温玥买通周承泽拍的照片上热搜了。”他推了推金丝眼镜，“不过我调了老宅走廊的监控，温玥怎么引导周承泽选角度、怎么教他写文案，全录下来了。”
沈卿卿凑过去看屏幕，热搜第一的标题刺得她眯眼——#顾寒声前女友情绪崩溃# ，配图里她的眼泪被放大成“被抛弃的证据”。
“现在发澄清？”赵铭泽的声音从林子墨身后传来。
“不。”顾寒声扯松领带，雨水顺着下巴滴在地上，“让他们先蹦跶两小时。”他低头看沈卿卿，指腹蹭掉她嘴角的雨珠，“等网友骂够了顾寒声薄情，再让他们看看，是谁在背后当提线木偶。”
凌晨三点，顾氏官微准时推送监控录像。
画面里温玥捏着周承泽的手腕调整镜头，声音清晰：“再往下点，拍顾寒声皱眉的样子，要显得他不耐烦。”“文案里加‘痴情成灾’，网友就爱看豪门少爷始乱终弃。”
评论区瞬间炸了。
【所以沈小姐是被恶意偷拍？温玥好可怕，表面装好人背后搞阴的】
【顾少那个吻我反复看了八遍，这叫薄情？
我要是有这男朋友，能在雨里亲到天荒地老】
【温玥当年被沈家收养的事也被扒了，亲爹妈卖她三次，沈老爷子花二十万买的？
救命这是养了条白眼狼】
沈卿卿窝在顾寒声怀里刷手机，困得眼皮打架。
顾寒声给她盖好毯子，手机突然又震起来——赵铭泽发来消息：“顾少，明天早上八点，老宅门口围了二十多家媒体，要采访沈小姐和您对舆论的回应。”
窗外的雨还在下。
沈卿卿迷迷糊糊翻了个身，额头抵着顾寒声心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渐渐睡过去。
顾寒声低头吻她发顶，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玉佩上——“愿来世仍识你眉眼”，他轻笑一声，替她把毯子往上拉了拉。
明天，该让那些想看笑话的人，好好看看什么叫，沈卿卿的命，他护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