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警局走廊泛着冷白的光，陆思远的皮鞋跟磕在瓷砖上，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
他攥着那份自首材料的手在抖，指节发白——昨夜顾氏公关部总监林子墨坐在他对面，推过来的录音笔里，温玥的声音甜得发腻："陆先生，沈卿卿这种被宠坏的千金，哪懂什么创业艰辛？
您只要在论坛发几篇'沈氏投资黑幕'的帖子，我保证您的项目能进沈氏孵化名单。"
"温小姐说，沈卿卿最恨别人说她靠关系上位。"林子墨转动着钢笔，"所以您就编了她强占您商业创意的故事？"
陆思远喉结动了动，冷汗浸透衬衫后背。
三天前顾寒声在科技峰会上的话还在耳边炸响，合作方的解约函像雪片似的砸过来，投资人避他如瘟神——他终于明白，那些人不是在捧他，是在等顾氏的态度。
"林总监，我..."他刚开口，手机屏幕亮起，是温玥的未接来电，备注还是刺眼的"温姐"。
林子墨却在这时推过来一份文件，封皮印着"顾氏法务部"的烫金logo："陆先生，您母亲的手术费还欠着三十万吧？
顾氏医疗可以垫付，但需要您配合。"
此刻站在警局门口，陆思远望着玻璃门里自己青灰的脸，终于按下发送键。
他给沈卿卿发了条消息："我在警局自首，能...能见您一面吗？"
沈卿卿是在顾氏顶楼的办公室见的他。
落地窗外的晨光斜斜切进来，照得陆思远眼底的血丝格外清晰。
他刚要开口，沈卿卿己经翻开桌上的文件夹——里面是他近三年的银行流水，每笔来自温玥账户的转账都用红笔圈着。
"沈小姐，我错了。"陆思远突然跪下来，膝盖砸在大理石地面的闷响惊得秘书室的人探头，"温玥说您不会在意这些小手段，说您根本分不清真心和算计...我鬼迷心窍，求您原谅！"
沈卿卿垂眸看着他颤抖的肩膀，前世那些铺天盖地的谩骂突然涌上来："沈卿卿滚出商圈""靠养兄上位的寄生虫"。
那时她哭着求宋栖迟帮忙澄清，对方却搂着温玥说："卿卿，你该学会接受批评。"
"站起来。"她的声音像浸了冰的刀，"你知道前世我自杀前想的是什么吗？"陆思远抬头，撞进她寒潭般的眼睛里，"我在想，原来被最信任的人捅刀，比割腕疼多了。"她将文件夹推过去，"现在你说原谅？
你连我疼过什么都不知道。"
门在陆思远踉跄离开时被风撞得哐当响。
顾寒声从里间走出来，将她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林子墨己经把录音和转账记录整理好了。"他指腹着她后颈的薄茧——那是前世她熬夜改方案时磨出来的，"匿名账号今晚八点发，我让公关部盯着。"
八点整，"科技圈密探"的微博准时弹出视频。
画面里温玥倚在咖啡厅沙发上，涂着玫瑰色甲油的手轻敲桌面："陆先生，您写的'沈氏强占创意'帖子我看了，再加点'沈卿卿私生活混乱'的料，孵化名单的事...我帮你跟老爷子说。"
评论区瞬间炸了。
"我就说沈小姐不可能做这种事！"
"温玥好会装，之前还在慈善晚会上说最疼妹妹！"
"顾总之前在峰会说的'纯粹'，原来是在点这个？"
温玥是在试衣间看到的消息。
镜子里她化着精致的桃花妆，手机屏幕的蓝光却把脸照得发青。
助理敲门的声音像催命符："温小姐，沈氏集团的张总说今晚的饭局他不来了。"
"什么？"她捏碎了手机壳上的碎钻，"他上周还说要认我当干女儿！"
"张总秘书说...顾氏刚跟他们签了十亿的芯片订单。"
温玥踉跄着扶住试衣镜，镜中映出她扭曲的脸。
她想起昨夜给宋栖迟发的消息："栖迟，卿卿现在被顾寒声迷得不清，我们得帮她清醒清醒。"对方只回了个"忙"，而林云舟的朋友圈，赫然是和沈卿卿的合影——配文"妹妹新设计的珠宝，比巴黎高定还惊艳"。
"温小姐，沈家老宅来电话。"助理递过手机，"老爷子说让您今晚回家吃饭。"
温玥盯着手机，突然笑出声。
她摘下发间的珍珠簪子，用力插进天鹅绒首饰盒，珍珠崩落在地，滚进试衣间角落——像极了前世那些被她踩在脚下的真心。
沈卿卿是在慈善拍卖会上正面回应的。
镁光灯打在她身上，她穿着月白色旗袍，锁骨间坠着顾寒声送的蓝钻，衬得皮肤白得发光。
记者举着话筒挤到前排："沈小姐，请问您对温玥女士的言论有什么想说的吗？"
她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话筒，声音清泠如泉："有人以为用同样的手段能再次伤害我。"她垂眸看了眼手腕的红绳——那是顾寒声亲手编的，"可惜我己经不是那个好骗的小女孩了。"
台下掌声如雷。
顾寒声站在后台阴影里，望着她被闪光灯包围的身影，喉结滚动。
前世此刻，她正缩在宋栖迟怀里哭，而现在...他摸了摸西装内袋的钻戒盒，指尖发烫。
风波平息那晚，顾寒声开着银灰色迈巴赫来接她。
车载香薰是她最爱的橙花，他却没往市区开，反而驶向郊外。
"去哪？"她歪头看他。
"带你看星星。"他单手搭在方向盘上，侧脸在月光下柔和得不像平时那个商场上的"顾阎王"。
湖畔别墅的落地窗外，湖面泛着碎银似的光。
顾寒声煮了热红酒，她窝在沙发里，看他弯腰调投影仪。
幕布亮起时，她愣住——那是前世两人的照片。
"这是...你怎么..."
"我也重生了。"他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前世我在你葬礼上才知道，原来你早在十六岁就救过落水的我。"他指腹蹭过她无名指，"所以这一世，我要在你十六岁就把戒指戴上。"
沈卿卿的眼睛突然酸了。
前世顾寒声的墓碑上落满雪，她跪在那里说："我本该早点看见你的。"现在他的体温透过掌心传来，真实得像一场梦。
"顾寒声。"她轻声说，"如果有天我又遇到危险..."
"不会有如果。"他低头吻她额头，"我会变成墙，变成盾，变成你脚下的路。"
湖风掀起纱帘，吹得投影仪的光微微晃动。
沈卿卿靠在他肩上，第一次露出轻松的笑。
而此刻城市另一端，温玥站在落地窗前，望着手机里宋栖迟新发的动态——他和沈卿卿在沈家老宅的合照，配文"妹妹做的糖醋排骨，还是记忆里的味道"。
她捏碎了手机，玻璃渣扎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在地毯上。
暗处，她的私人助理轻轻推门："温小姐，江玄舟先生的助理说，他明天下午三点有空。"
温玥舔了舔唇角的血，笑意在眼底翻涌。
她转身拉开抽屉，取出一份泛黄的病历——那是沈卿卿生母当年的诊断书，上面"遗传性心脏病"几个字，在台灯下泛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