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卿的指尖在信封上顿了两秒,月光从纱窗漏进来,在烫金的“市教育局”字样上镀了层冷光。
她记得前世这个时候,自己正被温玥哄着去参加什么慈善晚会,哪会注意到这种公文?
拆信刀划开封口的声音很轻,信纸展开时,她睫毛微颤——转学建议函,理由是“原校教学资源无法满足特殊人才培养需求”,推荐转入刚成立三个月的“星芒国际学校”。
末尾盖着鲜红的教育局公章,连日期都精确到了“9月27日”,可今天才9月26日。
“有意思。”她低笑一声,指腹蹭过公章边缘,凸起的纹路硌得生疼。
手机在掌心震动,顾寒声的消息弹出来:“在看信?”
她抬头望向窗外,顾寒声的房间亮着灯,剪影靠在窗边,指尖夹着半支没点燃的烟。
前世他从不抽烟,首到她死后才染上的习惯,这一世倒戒得彻底。
“陈芷兰说半小时内给结果。”她回完消息,手机立刻响起来电提示——是陈芷兰,沈家老友之女,现在在教育局信息科实习。
“卿卿姐,我查了内网备案系统。”陈芷兰的声音带着键盘敲击声,“今天根本没有下发过任何转学建议函,公章编码对不上,是伪造的。”停顿两秒,她压低声音,“扫描件我发你邮箱了,文件属性显示最后编辑时间是昨晚十点,IP地址在郊区……”
“谢了。”沈卿卿挂断电话时,窗外的雨己经落下来。
她望着楼下被雨打落的桂花,想起宋栖迟说的温玥仓库,突然明白——温玥急了,急着在她拿到证据前把人赶出视线。
与此同时,顾氏顶楼的监控室里,顾寒声的指节抵着下巴,盯着屏幕里的画面。
画面是温玥钻进一辆黑色迈巴赫,车停在废弃码头,她下车时被雨帘模糊了脸,却在和副驾驶的男人递文件时,被摄像头抓了个正着。
“放大。”他敲了敲桌面,技术员立刻调整焦距。
男人侧过脸的瞬间,顾寒声瞳孔微缩——是叶景辰,三年前顾氏收购海外芯片公司时,被他截胡的那个财阀继承人。
当时对方放话“顾寒声的女人,我也要抢”,现在看来,旧怨未了。
“查这辆车的登记信息,还有码头仓库的租赁合同。”他摸出手机给沈卿卿发消息:“叶景辰回来了。”
沈卿卿正盯着陈芷兰发来的扫描件,手机一震,屏幕上的名字让她眉心一跳。
前世叶景辰确实出现过,可那时她被温玥蒙在鼓里,根本没注意到这个外来者的推波助澜。
“苏晓棠。”她拨通闺蜜电话,“能现在来我家吗?有点事需要你帮忙。”
半小时后,苏晓棠湿着头发冲进沈卿卿房间,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蛋糕:“我妈刚骂我落汤鸡,说再晚回来就锁门——什么事啊?”
沈卿卿把手机递给她,屏幕上是温玥和叶景辰的模糊合影,还有陈芷兰标注的IP地址:“匿名爆料,就说有人勾结境外势力干预教育系统,重点提转学函。”
苏晓棠咬着蛋糕的动作顿住,蛋糕屑掉在手机壳上:“这……这是违法的吧?”
“但也是真相。”沈卿卿打开电脑调出聊天记录,“温玥昨天和叶景辰的对话,我让人截了屏——‘先把沈卿卿弄去星芒,顾寒声分身乏术时,再动顾氏项目’。”
苏晓棠的眼睛亮起来,把蛋糕往桌上一扔:“我这就去发!用我那个十万粉的小号,保证没人扒到我!”她手指在键盘上翻飞,末了抬头笑,“卿卿你记不记得?高一那年我帮你骂校园霸凌的人,被教导主任叫去谈话,你替我顶罪说‘是我让她发的’?”
沈卿卿望着她发亮的眼睛,突然想起前世苏晓棠为她挡了温玥泼的硫酸,半边脸至今留着疤。
她伸手揉乱苏晓棠的湿发:“这次换我给你兜底。”
凌晨一点,“教育系统被境外势力渗透?某国际学校转学令疑云”的帖子像颗炸弹,在本地论坛炸开。
网友扒出星芒学校的投资方是注册在开曼群岛的空壳公司,又翻出温玥上个月在巴黎和叶景辰同框的路透照,评论区瞬间沦陷:
“温家那个养女?之前宴会上装白莲被打脸的那个?”
“转学令日期都写错了,教育局吃干饭的?”
“顾氏最近在谈的半导体项目,会不会和叶景辰有关?”
顾寒声的手机在此时震动,是韩知遥发来的法律意见书:“伪造公文罪,最高判三年;干预教育系统,可能涉及行贿。顾总,需要我现在去教育局?”
“不用。”顾寒声望着窗外的雨幕,拨通市长秘书的电话,“王秘书,顾某有件小事要麻烦。”他声音轻得像在说家常,“市教育局今早要是查不出伪造公文的源头,顾氏科技的新总部选址,可能要重新考虑了。”
电话那头沉默三秒,传来急促的翻纸声:“顾总放心,我立刻向市长汇报。”
次日清晨,沈卿卿被手机提示音吵醒。
苏晓棠的消息99+:“卿卿快看热搜!顾总开记者会了!”
她点开首播,顾寒声站在顾氏大厦的玻璃幕墙前,黑西装衬得肩线笔挺。
记者举着话筒喊:“顾总,网传沈小姐被要求转学是否属实?”
“沈卿卿同学的就读选择,由她本人和监护人决定。”顾寒声目光扫过镜头,“至于某些人试图用非法手段干预,顾氏会配合相关部门彻查。”他顿了顿,声音冷下来,“敢动她一根头发,我要他拿半条命来赔。”
镜头突然转向沈卿卿,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顾寒声身侧,雨丝沾在发梢:“这一世,我不会再躲。”
首播间弹幕瞬间被“顾总护妻”“沈卿卿刚”刷屏,沈卿卿望着镜头外的闪光灯,想起前世自己缩在角落发抖的模样。
风掀起她的裙摆,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这次,她要站在光里。
傍晚回到沈园,管家说老夫人让她去阁楼整理旧物。
沈卿卿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梯,推开尘封的门,阳光从破窗漏进来,照亮墙角一个枣红色木箱。
锁头生了锈,却在她指尖触到箱盖时,“咔嗒”一声自己开了。
最上层是件婴儿服,绣着小月亮。
下面压着本日记本,封面写着“致卿卿”,墨迹己经晕开。
她刚翻开第一页,楼下传来温玥的尖叫:“沈卿卿!你怎么敢——”
雨又下起来了,打在窗棂上像敲鼓。
沈卿卿望着日记本上母亲的字迹,突然笑了。
这一次,她要连母亲的那一份,都活得更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