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教室窗户斜斜照进来时，沈卿卿刚翻开英语课本，就听见走廊里传来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你们听见没？今早七点整，校广播突然放了《只有你》！”
“我在操场晨跑呢，那旋律一出来，整个操场都安静了——谁不知道顾寒声上周刚在广播室修过设备？”
“重点是放完歌广播里还飘了句‘给沈卿卿的早安’！”
课代表抱着作业本的手顿在讲台上，转头看向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沈卿卿正低头用红笔圈画课文重点，发梢垂落遮住半张脸，看不出情绪。
周若雪攥着笔的指节泛白。
她昨晚翻来覆去没睡好，枕头下还压着顾寒声去年帮她解数学题的草稿纸——那是她攒了三个月勇气才去请教的，结果对方只说了句“公式错了”就走了。
可现在，那个连多一个眼神都不肯给的人，居然会用广播告白。
“沈卿卿。”她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你是不是用什么手段控制了顾寒声？”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沈卿卿抬眼，眼尾微挑的弧度像把淬了冰的刀。
她合上课本，指节抵着桌面轻轻敲了两下：“周同学，你觉得，他像被控制的人吗？”
话音刚落，教室后门传来动静。
顾寒声穿着白衬衫走进来，袖口随意挽到小臂，目光扫过周若雪时，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翳：“我愿意做的事，不需要谁来评判。”
周若雪的后颈泛起凉意。
她忽然想起上周在图书馆撞见的场景——顾寒声替沈卿卿理被风掀起的书页，指尖扫过她手背时，眼底的温柔像化不开的雾。
而此刻他看自己的眼神，分明是在看无关紧要的尘埃。
她坐回座位时，膝盖撞在桌角上也没察觉。
原来有些差距，从一开始就不是努力能弥补的。
午休时，沈卿卿刷到校论坛的新帖。
段翊飞用匿名账号发起投票：“你觉得顾寒声真的爱沈卿卿吗？还是只是利用她？”选项下己经有三百多条评论，大多是“顾氏需要沈家资源”“沈卿卿不过是跳板”之类的揣测。
她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两秒，点击评论区：“你觉得呢？如果他真想利用我，还需要等到现在？”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手机在掌心震动。
顾寒声的消息弹出来：“在教室等我。”
十分钟后，段翊飞被教导主任叫走时，脸色比粉笔灰还白。
他盯着手机里校长转发的邮件——顾寒声把他近三次月考的IP登录记录，和校外某补习机构的泄题网站登录时间，用红笔标得清清楚楚。
“段同学。”教导主任推了推眼镜，“解释一下，为什么每次大考前夜，你的账号都会登录到这个网站？”
段翊飞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上周在奶茶店偷听到的对话——顾寒声的助理说“少爷最近在查学校网络安全”，当时他还嗤笑对方小题大做。
现在才明白，那不是查安全，是在等他自己撞上来。
下午的图书馆顶层自习室格外安静。
沈卿卿把一沓照片推到顾寒声面前，最上面一张是宋栖迟在咖啡馆和陌生男人握手的画面：“这是我让陈叔的人跟拍的，他最近每周三下午都会见这个穿黑西装的。”
顾寒声指尖划过照片边角，瞳孔微缩：“这是周氏集团的法务总监。沈家当年抢过周氏的地皮项目，周老爷子现在还躺着ICU。”
沈卿卿垂眸盯着两人交叠在桌面的影子：“前世他也是这样，表面说要保护我，转头就把我喜欢吃的点心方子卖给温玥。”
“不会了。”顾寒声覆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我让人查了周氏最近的动向，他们在筹备并购案。宋栖迟以为找了新靠山，其实周氏不过是拿他当探路石。”
他抽回手翻资料时，腕间银链轻响。
沈卿卿认得那是前世她送他的生日礼物——当时他说“太招摇”不肯戴，现在却天天戴着。
模拟考成绩公布那天，段翊飞特意站在公告栏前冷笑：“顾寒声又比沈卿卿少三分，这次又是故意让分吧？”
“就算他是故意的，你也赢不了。”沈卿卿抱着作业本从他身边走过，发梢扫过他手背，“毕竟你连抄来的题都只能考第七。”
放学时，她在课桌里摸到一张纸条，字迹是顾寒声特有的劲瘦：“你赢我一生。”
天台的风掀起她的裙摆。
沈卿卿望着远处缓缓走来的顾寒声，他白衬衫被风鼓起，像片要落进她怀里的云。
“在想什么？”顾寒声站定，指尖替她理了理被吹乱的碎发。
“在想...”沈卿卿踮脚亲了亲他下巴，“前世我总觉得，爱需要很多很多证明。现在才明白，你站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根缠在一起的藤。
而此刻，段翊飞缩在学校后巷的阴影里，指尖在手机键盘上快速跳动。
他翻出上周黑进顾寒声邮箱时截的图，伪造了封“顾氏将抛售沈家股票”的邮件——只要这封邮件明天出现在沈老爷子的桌上...
“叮。”
他低头看手机，是温玥的消息：“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段翊飞舔了舔后槽牙，按下发送键。
云层在天际堆得越来越厚，像有人正往黑匣子里塞棉絮。
一场暴雨，似乎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