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的琉璃瓦在春日暖阳下泛着冷光,坤宁宫内,容嬷嬷正跪坐在地上,将新采的玫瑰花瓣一瓣瓣浸入牛乳。皇后手持团扇倚在美人榻上,望着窗外修剪整齐的花枝,忽然开口:"鄂敏倒台后,后宫倒是清净了不少。"
容嬷嬷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想起半年前那个雨夜,鄂府被官兵围得水泄不通的场景。火光映红了半边天,连宫墙内都能听见抄家时瓷器碎裂的声响。"娘娘,听说鄂敏私通江湖势力,意图谋害皇嗣......"她压低声音,"若不是及时查获......"
"哼,不过是狗咬狗罢了。"皇后冷笑一声,指尖划过鬓边的东珠,"倒是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绣娘医手',能在江南把瘟疫压下去,手段不简单。"她突然转头,目光如刀,"去查查,与当年济南那个夏姓女子,可有什么关联。"
乾清宫内,乾隆正对着案头的诗稿出神。泛黄的宣纸上,"夏雨荷"三个字早己褪色,墨迹却在他心间烙下深深的印记。"传李公公。"他突然开口,"派人再去济南一趟,务必要找到夏雨荷的后人。"话音未落,窗外突然狂风大作,惊得檐角铜铃乱响,惊飞了栖在槐树上的白鸽。
而此时的江南小镇,小燕子正踮着脚往医棚的横梁上挂艾草。沈砚白端着药碗站在梯子下,眼神紧紧盯着她晃动的身影:"小心些!"话音未落,小燕子己轻盈地跳下,发间铜铃叮当作响:"放心吧!我爬过的山比你看过的医书还多!"
两人正说着,阿黄突然冲着街口狂吠起来。只见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马上的汉子浑身尘土,怀中却死死护着个油纸包。"可是燕大夫和沈大夫?"汉子翻身下马,"扬州城突发怪病,百姓上吐下泻,大夫们都束手无策!"
沈砚白展开油纸包,里面是张皱巴巴的药方。他盯着上面的字迹,瞳孔微微收缩:"这药方......看似寻常,实则暗藏玄机。每味药都单独无害,合在一起却成了慢性毒药。"小燕子凑过来,指尖划过纸面上的朱砂批注:"这字迹......倒与当年鄂敏府里搜出的密信有些相似。"
当夜,两人乔装成药商,乘船赶往扬州。船舱内,沈砚白铺开地图,用朱砂在扬州城的位置重重画了个圈:"鄂敏虽死,但他的党羽未必全部伏法。这次的怪病,恐怕没那么简单。"小燕子握紧腰间的软剑,铜铃发出细微的嗡鸣:"正好,新仇旧恨,一并了结。"
扬州城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中。街道上冷冷清清,偶尔有几个人裹着薄毯匆匆走过,咳嗽声此起彼伏。小燕子和沈砚白刚踏入城门,就被一群百姓围住。"大夫救救我们!"一位老者抓住沈砚白的衣袖,老泪纵横,"我两个孙子都没了......"
沈砚白蹲下身为老者把脉,脸色愈发凝重。小燕子则混在人群中打听消息,归来时神色严峻:"砚白,城西的义庄这月己经收了三百多具尸体。而且......"她压低声音,"有人看见,发病的百姓发病前,都收到过官府发放的'防疫香囊'。"
沈砚白打开随身的医药箱,取出银针在老者身上试针。银针瞬间发黑,他的眼神冷如寒冰:"是砒霜中毒。这些香囊里,怕是掺了砒霜磨成的细粉。"小燕子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想起前世在皇宫中遭受的算计,想起紫薇和金锁险些丧命的模样,心中腾起熊熊怒火。
"走,去官府!"她握紧沈砚白的手,"这次,绝不能再让他们得逞!"两人带着阿黄,迎着漫天风沙,朝着知府衙门走去。而此时的京城,一场新的风暴,也正在皇宫深处悄然酝酿......
扬州城的暮春裹挟着潮湿的腥气,永琪的马蹄在青石板路上敲出凌乱的节奏。当他拨开围观的人群,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正踮脚为病童喂药时,手中的马鞭"啪嗒"坠地。三年未见,小燕子的眉眼褪去了几分稚气,鬓边别着的金银花随着动作轻颤,衬得她越发灵动。
"小燕子!"他脱口而出的声音惊飞了屋檐下的雨燕。
沈砚白几乎是瞬间挡在她身前,素色长衫在风中扬起锐利的弧度。他腰间新铸的双铃相撞,发出清越的警示声:"五阿哥请自重,内子如今是草民的妻子。"话音落下的刹那,永琪只觉心口被重锤击中,眼前浮现出前世两人在围场追逐的画面,那时她的笑声还回荡在耳畔。
永琪攥紧腰间玉佩,努力让语气恢复平静:"本阿哥奉皇阿玛之命前来调查扬州怪病一事,还望二位配合。"他的目光越过沈砚白的肩膀,与小燕子对视的瞬间,却见那双曾为他点亮星河的眼睛,此刻波澜不惊,恍若隔着万重山水。
沈砚白侧头看向小燕子,见她指尖无意识着铜铃,那是两人成婚时他亲手所制。她轻轻点头,发间的银饰轻响:"五阿哥,这怪病并非天灾。"她展开染血的香囊残片,艾草混着砒霜的气味扑面而来,"城西药铺的掌柜前日被灭口,而所有死者都曾领过官府发放的'防疫香囊'。"
永琪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想起临行前皇阿玛案头那封密函,信中提到鄂敏余党仍在暗处活动。当众人踏入知府衙门时,檀木屏风后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肥胖的知府大人捋着胡须冷笑:"空口无凭就想栽赃本官?这扬州城......"
"这扬州城,还轮不到你一手遮天。"永琪猛地扯开披风,明黄的团龙纹刺得人睁不开眼。知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瘫坐在太师椅上。而此时的小燕子正蹲在角落,用银针探着地面干涸的血迹,突然抬头道:"砚白,这血迹里有朱砂,与鄂敏书房暗格里的印泥成分一致。"
沈砚白展开验尸记录,烛火在他眼底跳动:"死者指甲缝里的纤维,与官服布料吻合。"他将证物推到永琪面前,双铃随着动作轻晃,"五阿哥若不信,大可派人去城南乱葬岗,那里埋着二十具被灭口的匠人尸体。"
子夜的衙门陷入诡异的寂静,唯有阿黄低低的呜咽声。永琪看着两人一唱一和,默契得如同一体,突然想起前世小燕子总在闯祸后躲在他身后的模样。而如今,她手持验尸报告的样子,冷静得可怕,却又让人心疼。
"即刻封锁城门,全城搜捕可疑人等!"永琪猛地起身,却在经过小燕子身边时顿住脚步。他望着她发间晃动的铜铃,轻声道:"你......过得可好?"
沈砚白不着痕迹地挡在两人中间,将温热的姜茶塞进小燕子手里。她捧着粗陶碗,氤氲的热气模糊了视线:"五阿哥,比起皇宫里的明枪暗箭,山间采药、济世救人的日子,才是我想要的。"
更鼓惊破夜幕,衙役们举着火把鱼贯而出。小燕子望着沈砚白在火光中忙碌的身影,想起昨夜他说"万事有我"时的眼神。腰间的铜铃与他的铃铛共鸣,她忽然明白,这一世错过的,从来不是命运,而是她终于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