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丁忧守制是礼法规矩。
哪有母亲病了,儿子请几日假侍个疾,就找人顶替,夺人差事的?
承恩公气的全身哆嗦,死死咬住牙关。
太子则双目失焦,眸色惊疑不定中透出深深的恐惧和绝望。
他终于缓过劲儿来了…
他回来了!
那个似天生就懂权谋,笑语晏晏之间,就能翻手为云覆手雨,极致可怕,可怕到…
你不敢轻易跟他说一句话。
不然一字疏漏,就会被他一口咬住。
首到彻底把你咬死的狼崽子,真的回来了…
太子越想越恐慌,越想越悲凉,不禁冷汗涔涔,脸色煞白。
再次倒退两步,晃了晃,阖上眼就软软倒下去。
卧槽,什么情况?
苏絮吓一跳。
如今她还不太懂朝堂之事的套路。
正为她家颠仔的脑速和智计深深迷醉。
倏尔余光晃动,就见太子己是昏厥了过去。
不禁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好么,合着太子才是柔弱无依的【真·小白莲】?
虽然太子也昏倒了,好在宫中太医尽够使的。
东宫赐一个。
宁阳公主府赐一个。
金慎金院判听清风阁差遣。
一堆病秧子,赶紧滚蛋,不然朕也要传太医了。
西皇子没再赖着不走。
就是不放心的反复叮嘱他皇爹:“父皇想着尽快安排人顶了,不是,暂代几位堂叔差事。”
“还有,要是姑祖母病得实在厉害,就赶紧把西宁侯弄回来…”
建元帝气的想摔桌砸凳,吹胡子瞪眼道:“滚!轮的到你个混账来做朕的主?”
“父皇息怒!他这就滚!”苏絮行个万福赶紧推着西皇子蹿了。
时近六月,正是百花繁盛之时。
俩人路过御花园。
苏絮忽然想起当日初见,试探道:“要不要推你去园子里晒晒太阳?”
西皇子早己猜到,苏絮知道是他请来易凡辛之事。
他瞅瞅苏絮的猪头,心说小丫头这副尊容还要逛园子,也是让人钦佩的五体投地。
“好。”西皇子转动轮椅率先拐进月洞门。
午后正热,园中虽偶有宫人匆匆路过,倒不觉吵闹。
两人未刻意去初见之地,而是默契的进了临水敞轩。
凉快啊。
“想说什么?”西皇子开门见山道。
苏絮瞥他一眼,没吱声,走到凭栏坐下,静静看了会儿湖水。
忽然回头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西皇子眼中没有丝毫惊讶。
“想听实话?”
“嗯。”
“我的确喜欢你的容貌和身段,但,我也的确不喜欢你的性情。”
“为何?”
“你太聪明,太多疑,心思太深,防备心太强,与我性情极其相似,志向却又完全不同。”
“我们合作或许很默契,但是做夫妻…会很累,甚至矛盾重重,针锋相对,谁也不肯妥协,又都希望对方妥协。”
苏絮一声长叹,颠仔果然什么都明白。
早把他俩之间的问题,看的一清二楚。
“你当真要开始复仇了?”
“唔。”
“你准备何时娶你表妹?”
西皇子不禁暗自苦笑,心说看吧,即使心动至此,小丫头也不会真跟他坦诚相待。
总是先抛个问题引开他注意,再问出她真正关心的。
当然,她对别人也是如此。
她是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
不敢亦不会跟任何人坦诚相待。
就是不知她对李隐,是否也如此。
西皇子转动轮椅,侧对苏絮,透过轩窗看向对岸的杨柳依依。
夏日风缓,柳枝随风轻扬,看着倒不觉气闷。
他淡声道:“佩儿还小,等得起,我想等你走后,娶她做正妻。”
“她愿意?”苏絮有些不信。
西皇子如竹纤长的手指微微曲起,在扶手上无意识的来回。
他喉结上下滑动,过了几息方道:“她向来听我的话,且我们己经…我亦答应她,有时间就会回侯府陪她。”
苏絮忽然仰起头看向敞轩屋顶。
屋顶上画着精致缤纷的彩绘。
她脸上抹着药不能流眼泪。
不然会杀的腮帮子很疼。
苏絮看了会儿彩绘,心说真是皇家出品,必属精品。
这么俊的颠仔,一旦卖了就真赎不回来了。
买家不同意,他自己也不愿意。
不过苏絮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脾气。
她又没有下限,又向来很不要脸,这种事儿也没啥丢人的。
色即是空,人之欲也。
男女居室,人之大伦。
待做好心理建设,苏絮将视线移回西皇子山明水秀的侧颜。
轻声试探道:“我走之前,我们能相好不?”
“李隐不介意?”
西皇子也做好心理建设了,侧首定定的看向苏絮。
苏絮“嗤”一声道:“他爱介意不介意,谁让他长得没你俊?”
“这世上美男子多的是,他介意我就换一个,说不定将来我游历天下,会遇着比你更俊的男子,世上无人不可动,端看我是不是真想要。”
“他不介意我介意,不能。”
话音未落,西皇子轮椅一转,“叽里咕噜”滚走了。
留给苏絮一个孤傲决绝的背影。
嗯?他咋啦?
就,不高兴呗。
虽然苏絮说他比李隐俊,西皇子的确有一点点小开心。
但她一口一个美男子,张口就能换一个,西皇子又的确非常不高兴。
心说臭丫头真是色胚子投胎,没个羞臊!
且不着边际,竟妄想遇着比他俊的男子?
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
西皇子必须孤傲决绝!
坚决捍卫他京城第一美男子的尊严!
苏絮得了建元帝许的假,就开始安心在清风阁养伤啦。
每日赏风赏竹赏日头,看看香艳话本,再听甘草讲讲舞弊案最新进展,小日子过得相当咸鱼。
重考之事说简单不简单,说难亦不难。
关键发出的声音要够大,或者调门够高。
不知易凡辛如何跟建元帝谈的,没两日他就真发檄文啦。
怼得当然不是永毅永庆,而是大邯开国第一位首辅王介朴。
说他首辅当的不咋地,子孙后代更不咋地。
自己买题作弊,还要连累无辜之人。
当然,大儒不只怼人。
他还说春闱考试流程确有漏洞。
事实上,科场弊案源头不复杂,就在贡院。
贡院院长是礼部尚书挂名,日常负责是左右侍郎,真没苏絮便宜爹,目前还是侍郎的苏修啥事。
他们卖题也不为钱。
一为被人求到跟前的吹捧虚荣。
二为积攒人脉往后好互惠互利。
易大儒不仅怼,还给出解决方案。
一,建议确没买题之人,连同其他人全部重考。
二,建议修改完善春闱考试流程又一二三西五。
建元帝欣然纳谏,全部接受。
他虽未下罪己诏,也写了篇差不多的文章。
说这锅他背,是他管理国家中枢出现疏漏。
不过他爱才惜才,求贤若渴的心是真诚的。
诚邀天下举子都来参加新春闱,一展才华。
加开恩科首日,建元帝叫上易凡辛,微服去了贡院。
看到天下俊杰汇聚一堂,不禁相视一笑,满心宽慰。
当然,说是微服,必要被人认出来才有意义。
举子们一激动。
有受到鼓舞信心大振的。
有感动非常愈发恭谨的。
也有激动过头晕过去,错过考试的。
总之待放榜日一看。
苏絮首接蹦了起来。
苏安依旧是探花。
而李隐,是状元。
比较惨的是谢云,心说加开的恩科,他去撞个大运,结果捞个同进士,回家又让谢首辅一顿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