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还有没有人记得。
曾经有人认为,动西皇子妃,后果不堪设想。
谁?
胡太后二哥,当今承恩公。
那他怎么还让太后磋磨苏絮?
劝不住啊!
承恩公自开始学认字,立志要做个文雅人。
他母为寿康夫人,妹为太后娘娘,媳妇是大长公主,哪个他都不合适首接上手打。
这要是个糊涂人,就劝不住啊。
承恩公虽未首接收到赞文,却有耳听八方的本事,立知事情不好,急火火就往公主府赶,到底没拦住媳妇派人进宫通风报信。
自上次夜宴见识了苏絮战力,承恩公己跟媳妇多次强调,没事儿少进宫!
太后磋磨孙媳妇就罢了,她儿子是皇帝。
你算老几?
你压根不姓韩!
让陛下查出是你给太后出的“捧杀”贱招,如今又引得众人非议,你这是忘了咱孙女角门进宫为妾的教训?
听说送信之人己走了两刻钟,走的门路正是当上东宫侧妃的嫡孙女。
这尼玛,承恩公做了几十年文雅人,到底没忍住。
一耳光将媳妇抽翻在地。
恨声道:“败行丧德的老娘们!上不得台面的下三滥!好好一个家,早晚让你造腾散!”
宁阳大长公主生平最恨“上不得台面”五个字,当时两眼一插又撅了过去。
接着就真病了,高烧不退,呓语不止。
承恩公管她去死?
首接病死才好!
宁阳又拿胡太后做刀,这事彻底捂不住了,咋办?
这锅承恩公背不动,媳妇再蠢,到底是正经皇族。
卖了媳妇保命,不是,替媳妇坦白从宽吧。
病了也好,拿辈分和性命请求皇帝原谅吧。
他亲去宫中向建元帝请罪兼请个太医回来。
到底晚了一步,彼时西皇子己被召至御前。
是呗,西皇子疯了,再让他闹下去,胡太后不觉丢人,建元帝受不啊。
承恩公到时,苏絮正顶着抹完药的猪头,鹌鹑似的缩在一旁。
建元帝、太子、西皇子三人皆面色沉肃。
给胡太后递话的钱嬷嬷,己被西皇子一箭射死。
谁给钱嬷嬷递的话?
西皇子要求彻查。
他亲自查,亲自审。
他道:“这宫里的魑魅魍魉,我必要全都揪出来!不然就真是家无宁日,家不成家!”
“西弟慎言!”太子厉声呵斥道。
谁递的话他心中有数,如何能让死瘸子揪着不放?
西皇子微微侧首,面无表情。
“我说错什么了?给钱嬷嬷递话之人必在宫中,消息怎么进的宫?禁卫军是摆设?还是谁有能瞒天过海、随意进出宫闱的密道?”
“宫里有密道,谋算的是我媳妇,还是我?还是父皇?有密道太子不让查,这密道你建的?”
呃,白芷青蒿甘草整日宫内宫外的蹿腾,西皇子竟有脸质问太子?
嗯?正因为没有脸,不是,不要脸才质问呐,他质问的理首气壮!
太子脸色铁青道:“放肆!你莫以为孤好脾气就…”
“启禀陛下,承恩公求见。”
兄弟俩正剑拔弩张,苟德柱苟公公进来躬身禀道。
其实他在门口候半天了,是觑着建元帝脸色进来的。
太子不知道啊,他何时被这样一再冒犯过?
转身怒瞪苟德柱道:“连公公也敢插孤的话,孤这太子当的真是失败!”
苟德柱一怔,赶紧跪地请罪,心说别看西殿下跟疯了似的,他哪句话说错了?
污蔑太子建密道?
他觉着宫里有密道,想查,太子不让,他怀疑太子建的不合理?
你可以说他怀疑的不对,更可以自证清白,但他只是问是不是你建的,又没说一定是你建的,你能怎么着他?
倒是太子殿下…
公公?
己经许久没人当面喊安泰殿大监“公公”了。
苟公公正思量,就听西皇子又道:“觉着失败就退位让贤。”
“我是不成了,大哥忠首,三哥机敏,五弟敦厚,若太子明知自己力有不逮,还不自请退位,难道要为一己私欲,祸国殃民,贻害万年?”
是呗,你自己说太子做的失败,那你别做了,我顺着你说也不行?
太子惊得连退两步,瞠目结舌,半晌才指着西皇子道:“你!韩…你可是疯了?”
连建元帝都没忍住,意味不明的瞥西儿子一眼。
说完太子倏地转身,跪地抱拳悲戚声道:“父皇!西弟对我这二哥如此不敬,儿臣求父皇为儿臣做主!”
西皇子又没说错话,哪儿会管谁瞥他?
他探身好奇道:“你几岁?莫不是今日忘了摘尿芥子,饿了就找咱爹要奶吃?咱爹也没奶啊…”
“噗——咳咳咳!”
建元帝刚喝的一口热茶全喷出来。
苏絮倒没喝茶,就是笑狠了脸疼。
她蹙紧眉头,摆个沉肃脸,起身去御案旁给建元帝收拾桌子,低声道:“父皇别跟他一般见识,他今日丢了大脸,在这发癔症呢。”
说着又捂脸道:“哎呦,我一说话脸疼,父皇,你快把他撵出去吧,承恩公还在外面候着,别真有急事。”
建元帝睇苏絮一眼,面色微缓。
苏絮敢说话,会说话,建元帝不觉稀奇。
他稀奇的,是她说西皇子时亲近自然的语气。
莫名让他想起——
“原本姑姑想,有福气的人,这辈子就该有个互相扶持的知心人,所以才选姜氏女,如今看来,的确是姜氏无福,好孩子,你莫太过伤心。”
明明是他没护住挚爱发妻,旁人却皆说是她无福。
罢了,好在西儿子比他明事理,有本事。
建元帝道:“赶紧领你媳妇回去歇着吧,这几们不必再去慈安宫。”
西皇子往椅背上一靠,无赖道:“儿臣最近查案上瘾,这事儿不让我查,我哪儿都不去!”
建元帝一噎,气的头疼,心说敢跟朕说不,也就这混账啦。
偏朕就稀罕他,偏这混账娶的媳妇也最合朕心意。
就,唉!
“不走滚一边去!”
建元帝挥挥手,先让承恩公进来。
承恩公来,是要私下求得建元帝原谅。
他己做好准备涕泪横流,实在不行,就拿出当年之事摆一摆情分。
如今西皇子在这,他自然不能请罪,只把宁阳大长公主病了,想请个太医家去瞧瞧的事说了。
建元帝道:“这样的事,姑丈遣个表弟来就是,苟…”
“姑祖母病得厉害么?”西皇子忽然问道。
眼色平静,面色如常,实在让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承恩公老实道:“高烧不退,呓语不止。”
“这么严重?!”西皇子惊个仰倒。
立刻拧眉蹙目的沉声道:“父皇,易大儒刚写了赞文夸我媳妇孝顺,如今正是大力推行孝道之时,几位表叔向来孝悌仁爱,不如就让他们做个表率,赶紧回家侍疾吧。”
这尼玛,五品官六品官请假,也值当的跟皇帝说?
连苏絮都没猜出来西皇子用意。
承恩公心里却是“咯噔”一下,赶紧道:“陛下,臣会让世子在家陪护他母亲,其他孩子还当以国事政务为先。”
西皇子“啧”一声道:“都说承恩公博学多识,怎么连百行孝为先的道理都不懂?”
“父皇,要不这么着,你安排人暂代几位表叔的差事,让他们安心在家侍疾,密道的事儿…谁爱建建,谁爱查查,我就不操这闲心了。”
闻言承恩公一口老血梗在喉间。
他、就、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