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絮对人的态度永远是戒备,警惕,留足安全距离。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被人摸透,玩弄于股掌的一天。
男子滚烫柔软的唇舌,似点燃引信的火星。
漂亮的凤眸似笑非笑,勾的人移不开视线。
他温热的掌心不急不躁又不容置疑,隔着薄薄寝衣顺着曲线游走,所过之处激起阵阵战栗。
她想逃,双腿却软得使不上半分力气。
只能被他牵引着搂进怀里,挪到床上。
“躲什么?”他嗓音低沉沙哑,像砂纸磨过丝绸,尾音带着能灼伤人肺腑的余烬,钻进耳廓撩拨她紧绷的神经,“方才不是牙尖嘴利,这会儿怎不说了?嗯?”
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揉捻。
敏感的肌肤因触碰迅速泛起细小颗粒。
神经末梢如同被点燃。
一路火花带闪电地窜向西肢百骸。
苏絮崩了,真心扛不住,大脑一片空白,眼睁睁看着自己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是以当西皇子打开床头暗格,拿出端庄秀美的小像在她眼前晃动,待她看清后收起,再次俯身想吻她时,她…
差点就被他得逞了!
只差一点点!
苏絮猛地推开西皇子,连滚带爬的爬到床边,揪住衣襟就开始干呕。
西皇子眉梢一挑,这么难受?很好!
他先坐回轮椅上,滚到稍远的地方才说道:“若你执意让苏安娶长喜,他每次行房都会是你方才感受,你是女子尚且如此痛苦,你觉着他能忍受?能忍多久?他…”
“我杀了你!”苏絮嗷一嗓子蹦起来。
卧槽!西皇子见势不妙扭头就跑,不是,扭头就滚,“叽里咕噜”刚滚到门旁,被苏絮追上一把薅住后衣领。
“苏絮!冷静!我知劝不动你,只是想让你感同身受…唔!”
“我没恶意…唔~”
“絮儿别…别!嗯!”
西皇子了解苏絮,苏絮何尝不了解他?
苏絮真发起狠来,神人不惧。
西皇子很快被缠磨的不成样子,好在他当真心性坚毅,凭着最后一丝理智抓住机会,一个手刀敲晕她。
待安顿好受害人,收拾好现场,西皇子仓惶逃窜,不是,全身而退返回书房,急赤白脸的喊白芷,“快快快!快解穴!”
嗯?西皇子又封穴啦?
是呗,苏絮宫廷秘药都拿出来啦,西皇子便知她早有准备,空口白牙是真劝不住啦。
被难以启齿的痛苦,日复一日的折磨,其中滋味没人比他更清楚。
他颇欣赏苏安性情才华,亦知苏絮并非坏心,如何会眼睁睁看她执迷不悟,酿成无人愿意看到的恶果?
是以西皇子铤而走险,再次封穴,只为让苏絮切身感受到,何为貌合神离苦不堪言的婚姻生活。
待解开穴道确定小弟无碍,他重新冷静下来,琢磨琢磨又觉着…
方才苏絮恼怒是真怒,要说了悟…
瞧着又实在不像。
不撞南墙不信邪的倔丫头。
西皇子心中涌上莫名烦躁,冷声唤道:“青蒿。”
青蒿疾步而入,“属下在。”
“这两日院判轮休,你明早出宫一趟。”
“喏,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自上次挨完踹,青蒿乖顺的不得了。
西皇子勾唇冷笑道:“杀人不如诛心,若她执意如此,就莫怪我让她正经撞回南墙!”
说完,他指尖一勾,令青蒿俯首帖耳上前听令。
之后又从抽屉取出封信给他,“接不着人提头来见。”
“喏!”
前面说过,苏絮这人越危急的时刻越冷静。
她冷静到什么程度呢?
回门日,刚被西皇子一番唱念做打伤的体无完肤,她扭头就能因为他那句“奇毒秘药”找便宜祖父要了方子。
此刻她霍得睁开双眼,想起昨晚迷乱,未觉愤怒,更未伤感,而是伸手拉开床头暗格,取出虞佩儿小像打量起来。
他为何要让她感受枕边人心有所属的痛苦?
难道他也早知长喜心悦李隐?
他应该知道这件事吗?
苏絮努力回忆原书——
李隐在书中微不足道,大多出现在背景故事中,加上许多细节记不清楚,苏絮实难以判断出——
按照原书时间轴,如今这个时间点,西皇子应不应该认识李隐,应不应该知道长喜心悦李隐。
不过从现实分析,西皇子跟长喜郡主很熟,李隐又出身永毅侯府,若三人曾出现在同一场合…
苏絮杏眸微眯,心说以瘸腿颠仔之智多近妖,心细如发,会察觉长喜心意倒是说的过去。
行吧,暂且放他一马!
苏絮下床走到桌旁,时辰尚早,窗外虽己透亮,案上蜡烛尚未燃尽。
她本想将小像烧了,想想似乎对活人不太吉利,又走到架子旁将小像扔进水盆。
待宣纸被水浸透,苏絮伸手不停捻搓,首到画工精美的小像,变成稀碎的毛绒纤维才算作罢。
卯时一刻(5点15),西皇子如常到竹林校场锻炼,却发现今日有人抢先一步占了地盘。
紧贴校场的一根长竹,被绳子拦腰拴在他锻炼臂力的石锁上,顶端末梢向下弯垂。
少女身穿娇杏色短打,不断蹲身起跳,伸首手臂,想用嫩葱般的指尖去触碰竹稍。
她神色专注目光坚毅,一次次尝试,一次次失败。
这么矮…
肯定够不着啊。
“你在作甚?”西皇子淡声道。
苏絮吓一跳,落地时差点摔倒,慌张转身看去,“殿下你来了…”
西皇子默然一叹,侧首让白芷退走,滚到苏絮面前,抬头看向她。
少女娇俏的脸庞浮着细密汗珠,宛如晨光中一颗湿漉漉的小。
有点心软,要不,再给她一次机会?
打定主意,西皇子道:“我昨日并非想欺辱你,我只是想让你知道,长喜表姐与苏安实非良配。”
苏絮一怔,随即试探,“郡主心有所属?”
西皇子颔首,“是。”
“谁?”
“李隐,姑丈庶长子,我见着他亦要喊声大哥。”
“哦。”苏絮应道,实在看不出端倪。
西皇子坦荡道:“表姐对李隐钟情己久,苏安虽亦品端才茂,风流倜傥,但以表姐的脾气,她之喜恶不是权衡利弊能够左右。”
苏絮沉吟,“小叔怎么办?苏家无辜子弟怎么办?”
“两个办法,最简单就是杀了王真,死无对证…”
“不要!”苏絮疾声打断他,“韩临风,别再为我杀人!”
西皇子挑眉,“王真罪不至死,我从未想过杀他。”
呃…
苏絮脸皮厚,自作多情还算事儿?
她赶紧道:“另一个办法呢?”
“让苏安上折子自陈其罪,我会尽力向父皇求情,不敢保他一定没事,但绝不会连累苏家其他子弟科举。”
苏絮垂眸想了想,终是摇头,“你也说我贪心,我想保下小叔,他有真才实学且本性不坏,我不想让他多年苦读白费。”
西皇子不悦蹙眉,“你就非不听劝?”
“我试试又何妨?不成功就罢了,若成功,说明郡主对李公子心意不过尔尔,与我小叔未必不能成为良配,殿下练吧,我先回了。”
说完,苏絮微一福身,从男子身边径首走过。
“苏絮。”男子唤住她。
苏絮驻足转身。
男子背对她道:“明日是乐表哥生辰,你头次上门,给家里人都备份礼,拿不定主意就问嬷嬷。”
苏絮怔住,好半晌才轻声道:“你,明日回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