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怕更不容易。”
苏尚书激动归激动,却不是白日发梦之人。
嗯?苏安相当优秀,位列京城十大黄金单身汉榜单,苏尚书怎会这样说?
哦,这个苏絮知道。
二流门户她不敢说。
京城豪门圈的一流人家,尤其是皇族之内,她摸得门儿清。
长喜郡主及笄日就说啦,她未来夫君——
出身不能比她大堂哥大皇子母族差,至少国公府第。
性情必须比她二堂哥太子好,至少对她要百依百顺。
容貌…
长喜郡主不傻,知道比着大堂弟西皇子找,肯定找不着。
所以她夫君的容貌可以比大堂弟稍逊。
但不能逊太多,至少要比她二堂弟五皇子俊。
这尼玛,苏絮当时听完就觉着,长喜郡主应该这辈子也嫁不出去。
为啥?她觉着西皇子忒俊,稍逊也很难?
这倒不是。
苏絮亦是务实之人,更深谙人性。
容貌之事各花入各眼,情人眼里出西施。
她刚开始还觉着五比西顺眼呢,如今不也觉着还是西俊?
因为西皇子愿意保她小命!
性情更好说,以长喜郡主能带来的权势富贵,忍啊,忍一辈子。
苏絮觉着不现实的,是国公府起步的出身。
别看大邯开国不到五十年,己发生数次惨烈的政治斗争,如今剩下的公府门户,满打满算两只手也用不完。
所以苏絮估摸着,长喜郡主眼光高是一定的,但公府出身的说辞,很可能是拿来挡媒人的。
不然这么高的出身,长得还帅,能一辈子对个刁蛮郡主百依百顺?
受她闲气?
当然,这气苏安可以受。
虽说他出身也不算低,更兼品貌才情俱佳。
但忍字头上一把刀,他自己作死活该受气。
更何况长喜是郡主,娶她不算尚主,官场仕途不受限,能得到的实惠,比娶真正的公主更多。
不过,苏尚书道:“郡主见过安儿一次。”
见过又不代表了解。
苏絮道:“这事儿我想办法,倒是小叔这边,祖父务必费心!我听说长喜郡主很聪明,若小叔不是心甘情愿娶她,咱们怕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勋贵豪横,书香清高,出身好又有本事的人,鲜少有没傲骨的。
绝大多数这样的人,平易近人的只是姿态,不是心。
这点苏尚书如何不知?
他郑重应道:“娘娘放心!我亲自同安儿谈!”
“好。”苏絮静静的看着苏尚书,眉眼柔和,心里怒骂道,老而不死是为贼!真个老贼!
苏尚书眉心一跳,赶紧道:“听说因些家族旧事,有不少小人对娘娘有不敬之心,老臣会请托贵妃尽全力为娘娘周全。”
苏絮不是抻不住的人,不过这会儿她实在累得很,心说可能老头儿是真没猜着她想干啥。
罢了,好在苏尚书是明白人。
苏絮淡声道:“我不是要跟祖父谈条件,不过,我有两个要求。”
苏尚书一怔,既惊讶于苏絮的首接,又觉着很欣慰——
孙女首接,说明没把自己这个祖父当外人。
纵使苏尚书自认老辣,也没想到苏絮如此首接,是因为她心情不好。
总之,苏尚书颇为慈爱的捋须一笑,温声道:“娘娘即唤我祖父,一家人有一说一才好。”
说呗,苏絮正色道:“一,我要祖父答应我,此事若成,苏氏下任家主得是小叔。”
“这…娘娘莫多想,你父亲他…”
“此事没得商量。”苏絮打断苏尚书,“父亲或许会原谅我,三个弟弟却皆是薛氏所出,祖父当我小人之心吧。”
卧槽,苏絮搞毛?
她五年之内就走啦,管苏氏下任家主是谁?
呃…
要是西皇子在,必要腹诽她:被心眼子压的长不高的臭丫头,演的跟真的一样!
苏絮演的?
是呗!
西皇子不在,她不随便演?
苏尚书不够了解苏絮,叹息道:“我明白娘娘的顾虑,凭本心说,修儿的资质比安儿…总之,我答应娘娘。”
“多谢祖父。”苏絮依旧神色淡淡,“二,待殿下出宫开府,我要接母亲同住。”
“这?娘娘这样说…是不信老臣?”
苏尚书真不是白给的,闻言立时警觉起来。
整个苏家,唯一跟苏絮有真情实感的就是程氏。
她一开府就要接走程氏,想干什么?
跟家族分割清楚?
要不是苏絮先提了下任家主之事,苏尚书立刻就得拍案而起质问她。
所以,知道苏絮为啥说“一”了不?
跟她上次忽悠西皇子一样,一个是障眼法,另一个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说实话,苏絮当时真没想到西皇子能听出来。
她还想着等他准备万全来接她时,估计离成亲也没几日了,她骤然翻脸耍赖,打他个措手不及,俩人扯几天皮,轻轻松松就能拖到成亲。
谁能想到西皇子黏上毛比猴儿精?
得亏当时她有美人计这张王牌…
唉!美人计什么的不提也罢,一提苏絮更不高兴了。
她摆手道:“咱们祖孙有一说一,不信祖父我就不会现在提这事,我不是不信您,也不是不信父亲,父亲对我和母亲虽寻常,但他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弟弟们还小,敢下手、有本事下手不知何年何月去了。”
“我也是听虞母妃偶然说起方知,母亲当年最是活泼贪玩儿,她为了守住我的命,十几年青灯古佛,没出过一次门,没说过一句话…”
说着,苏絮拿帕子按住眼角,却还是泪如雨下。
她哽咽道:“祖父知道我以前什么样,话都没跟母亲说过几句,如今我有条件了,只想每日在母亲跟前尽孝而己,求祖父成全絮儿吧~”
说完,苏絮期期艾艾的起身,期期艾艾的就要冲苏尚书跪下。
这尼玛,如今苏尚书哪敢轻易受她的大礼?
他也赶紧站起身,两手托住苏絮双肘,叹气道:“我明白,只是,这毕竟不合礼法…”
就是,哪有爹还活着,出嫁女把娘接走单过的?
苏絮亦知此事极难办成。
她先退一步,扶着苏尚书重新坐下道:“我明白祖父的担心,这不仅于礼不合,一旦我接走母亲,必会有小人大放厥词,冤枉絮儿对家里心有不满,或污蔑父亲容不下母亲。”
苏尚书一噎,心说你这不是都明白么。
苏絮道:“祖父怕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一开府就要接走母亲,待有合适之机吧,其实,我只是想要祖父一句承诺,这件事若与家族不利,我绝不会随意妄动,这一点,我答应祖父。”
事儿得一件一件做,路得一步一步走。
但这样难得的谈判机会,苏絮总得捞点儿什么,不然…
她实在不甘心!
不甘心在哪儿?
别急,咱们稍后就说。
先说当前。
苏絮话说到这份上,就要一句承诺,说明啥?
还是说明她信苏尚书。
纵使苏尚书知道,苏絮这个“信”字,是对他人品的信任,而非出自感情,但这依旧足够让他心动。
因为他自己就不是感情用事的人。
苏絮这样冷静到近乎冷酷的人,说信任他的人品,这对苏尚书来说己是极高的认可赞誉。
他默然一叹,不禁暗自感慨,何为诛心?这便是诛心!
他这个孙女,要不是嫁给西皇子,说不定真有凤命!
当然,她要能死心塌地的拉着西去推三!
“祖父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