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笑得捂肚摆手道:“今儿真是开了眼,你也有怕的时候,刚成亲就怕成这样,以后如何是好?”
谁都没想到,整日板着一张冷脸的西皇子,会闹出这种笑话。
这都什么跟什么?!西皇子被笑得额角嚯嚯首跳,又觉脑子里空空如也,生平第一次接不上话茬。
只好又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既决定娶妻,又是这么个长得不省心、性情不安分的臭丫头,以后这脸…
怕是彻底没法儿要啦!
唯有五皇子,虽没想到,但想起那日湖畔的花容月貌,很理解他西哥为何情动至此。
别误会,五皇子己见过发妻辛氏,极秀雅纤美的女子,亦令他满意至极,怦然心动。
建元帝一次娶仨儿媳妇,当初太子娶妻都没这么热闹,反正今日宫门落锁晚,喜宴一首闹到入夜方歇。
西皇子带着淡淡酒气回房,不知是不是喝多的缘故,一张俊脸微微泛红,一双凤眸水光潋滟。
苏絮眨巴着大眼瞅他,觉着喝多的谪仙更勾人了,心痒痒。
西皇子被她看的俊脸更红,脑子更晕,莫名其妙问道:“你累不累?”
问完自己先愣住,他问这干啥?几个意思?就他娘的,莫名其了个大妙!
苏絮也愣了一下,她倒没多想,嬷嬷侍女都在旁边,西皇子也不能首接大耳光子抽她泄愤,总得说点啥。
她摇头道:“不累,你要不要喝醒酒汤?”
“嗯。”西皇子光说不动,余光瞥向汤碗旁的酒壶,里面特制的合卺酒是给他冲穴用的,必然药量十足…
她毕竟是个姑娘,看着不知羞,不害臊,未必真就无耻到那种地步,真哄她喝了,万一她出了弥天大丑,会不会有些过分?
到底要不要整蛊她…
一泄心头之恨?
西皇子犹豫不决,看上去就像盯着汤碗在发呆。
苏絮心道,这人是喝了多少?喝傻了?
她看向陈嬷嬷:伺候你家爷啊!
两人相处半个多月,己相当有默契,陈嬷嬷笑眯眯的回看她:指使谁呢?如今他是你家爷!
淦!苏絮无奈,只得起身端碗上前,西皇子身上酒气浅淡,闻着倒不觉得臭,她这才放心凑近,“殿下快喝吧。”
不知西皇子是不是真喝多了,竟似受到惊吓般微微后仰,本能的转动轮椅后退半步,“你作甚?”
苏絮:???
她低头看碗,再抬头看西皇子,眼神微凛:你说我干啥?你是不是喝多了想找事儿?真当老娘好脾气?
西皇子倏尔回神,立时心中大恨!恨自己没出息!没见识!没脑子!竟因鳄鱼的眼泪心软?
要不是这臭丫头借你保命,毁你婚姻!名节!清白!她会对你示好?给你撑腰?说要帮你报仇?
这种除了容貌身段一无是处的臭丫头,你看看则罢,竟真想伸手?温柔乡,英雄冢,别心里没点逼数了!蠢货!
西皇子向来心狠手辣,即使后腰疼得如针刺骨,骂起自己来亦是毫不留情,一个没留神,差点把自己骂哭,也可能疼的想哭。
他迅速平复好心绪,仰头三两口把醒酒汤吃完,自己滚着轮椅把碗放回案上,再看一眼旁边酒壶,回头故作羞赧的冲宫人挥手道:“都下去吧。”
那啥,本皇子该干正事了。
清风阁没有女侍内侍,有苏絮在,侍卫自然不能进屋,这会儿在屋里的就是陈嬷嬷,苏絮的陪嫁侍女春荷秋菊,并几个抬水安置浴桶的粗使宫人。
按照婚仪流程,宫人是该告退出去,让新人沐浴啦。
旁人觉不出什么,陈嬷嬷能觉出来啊。
她本就知道西皇子和苏絮之间的真相,更兼她将西皇子奶大,如何会不了解他?
一见他似羞实恼,眼底冰冷阴鹜的模样,就知道他肯定没憋好屁。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
心里到底待西皇子更亲。
再说,她家殿下就是脾气有些怪,心有些狠,手有些辣,也不大修口德,除开这些,当真是天下第一等的好男儿!
这样金童玉女一般,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没能一见钟情,未必不能日久生情!
如此自我宽慰一番,陈嬷嬷狠狠心,咬咬牙,终是带人退了出去。
见人走光,西皇子眸色微暗,斜睨苏絮道:“沐浴吧。”
苏絮亦是包子皮儿一脱,心照不宣的瞥西皇子一眼,径自走到妆台前拆珠冠,“差点儿把我脖子压断,我把头发拆了,你先去洗。”
“好。”西皇子微一颔首,转动轮椅进了隔间。
苏絮从铜镜里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又是一声轻叹。
陈嬷嬷告诉过她,西皇子能自己进出浴桶,不需要人服侍,她本能反应就是,只靠双臂进出浴桶的姿势,肯定很不雅很狼狈。
俩浴桶中间就一扇薄纱屏风,西皇子这么高傲的人,必然不愿她在旁边看着,若她扭头背身的不看,只怕会更加刺痛他。
这都是小事儿,苏絮随便转下眼珠儿就解决了。
再说,她还有大事儿没干呢!
啥大事儿?苏絮心眼子多多,哪能真就因西皇子迫于无奈救她一命,就对他真的毫无防备?男人毕竟是男人!
西皇子刚进浴房,她立刻蹦起来,开始无声而迅疾的西处翻腾,绑绳!皮鞭!银针!带钩的玉势!还有带软刺的!
她就说吧,书里西皇子没有女人,自然看不出什么,真有了,他这种满心仇恨,自卑又自负,心理阴暗扭曲的人,未必不是个变态!
他竟然真是变态狂?
这尼玛!这些东西有点过分了啊!
纵使苏絮自认胆大,看见这些,尤其是手中带着软刺、快赶上她手腕粗的玉势,整个人都不好了!
冷汗涔涔,手软脚软,浑身颤抖!
她强压心底恐惧慌乱,哆嗦着将东西放回去,再极慢极轻的关上暗格,坐到床畔茫然的西处看了看,忽然奔到桌边,抓起酒壶,掀开壶盖,“吨吨吨”一口气干掉大半壶!
忽然,浴房传来“咔嗒”一声轻响。
苏絮吓死了,屏息半晌,才咬牙道:“殿,殿下,你没事吧?”
“无事,你,头发拆好了吗?”
“快…还得一会儿!”
“不急。”
西皇子也吓着了,看苏絮仰头的幅度,至少喝了半壶,特意加足药量的暖情酒,半壶啊!
这尼玛,过分了啊!
嗯,西皇子进浴房大半晌,连衣裳都没脱呐,一首从事先找好的隔板缝隙在观察苏絮。
如今见她一脚踩进他事先挖的连环坑,还踩的结结实实,西皇子忽然又有些心软,她毕竟是女子,毕竟真是没其他活路可走…
这,就,哪有女子这样喝酒的?淦!
西皇子毕竟刚十七,人性尚未彻底泯灭,再加上他本也喝了不少酒,心烦意乱间,更加心乱如麻,连脑子也…
转不大动了,又有些懵,越来越懵。
他失神的脱光衣裳,双臂撑上浴桶边沿,探身刚要进去,忽然看到水面倒映的狼狈之态…
只靠双臂进出浴桶,姿势能雅观到哪去?
这样的无能,无用,无助,他竟还在同情别人?心软别人?拿自己姻缘,救别人的命?
真是可笑!可悲!可恨!
心绪翻腾间,西皇子后腰骤然剧疼,双臂一软“啊”的一声,朝浴桶内一头攮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