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粘稠!带着撕裂灵魂般怨毒的死亡气息,如同极地风暴般从身后席卷而来!
福伯那只缠绕着暗红血光、如同地狱探出的枯爪,穿透粘稠的血色石门薄膜,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狠狠抓向云默的后心!
指尖未至,那阴寒刺骨的劲风己经冻结了她的血液,撕裂了她的衣衫!
“呃啊——!” 云默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痛呼!后背如同被无形的冰锥刺穿!死亡的阴影瞬间将她彻底笼罩!
她甚至能感觉到那枯爪上萦绕的血光散发出的、令人作呕的腥腐气息!
躲不开!避不了!身体被钥匙的怨毒侵蚀和巨大的恐惧钉在原地!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索命的鬼爪在瞳孔中急速放大!
就在那枯爪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飞扬的发丝、即将洞穿她后背的瞬间——
“嗡——!!!”
一声远比之前更加宏大、更加浑厚、仿佛万卷书册同时共鸣的震耳嗡鸣,猛地从云默身前的巨大书架中爆发出来!
这一次,嗡鸣不再是抵抗的余波,而是带着一种被彻底激怒的、如同沉睡巨龙睁眼的滔天威严!
嗡鸣声中,那本云默指尖几乎触碰到的、封面刻着与钥匙兽首同源暗金浮雕的巨大典籍——《血孽同源契》——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不是暗红!不是昏黄!而是纯粹到极致的、仿佛能净化一切污秽的炽烈金光!
金光如同初升的朝阳,瞬间撕裂了禁库中浓稠的黑暗!也撕裂了钥匙散发出的粘稠暗红血光!
那光芒带着一种神圣而古老的威压,如同无形的壁垒,狠狠撞在福伯那只抓来的暗红血爪之上!
“嗤啦——!!!!”
如同滚烫的烙铁按在浸满油脂的腐肉上!一阵令人作呕的焦糊恶臭伴随着刺耳的剧烈腐蚀声疯狂炸响!构成枯爪的暗红血光如同遇到了克星,在金光的照耀下发出凄厉的尖啸,大片大片地消融、溃散!
福伯那张透过血色薄膜窥视的脸瞬间扭曲变形,发出一声混合着痛苦和难以置信的嘶吼!
“不——!先祖之力?!怎么可能还——!”
金光不仅挡住了血爪!更如同燎原之火,瞬间点燃了云默身前这排巨大书架上所有的古老卷轴和书册!
每一本书!每一卷轴!封面上那些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古老文字、符文、甚至仅仅是承载它们的厚重纸张本身,都在这一刻同时亮起了微弱却坚定的金色光芒!亿万点微小的金光汇聚成一片浩瀚的金色光海!
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混合着无数先祖残存意志、悲愤、不甘和守护执念的浩瀚精神洪流,如同决堤的天河,带着洗涤一切污秽的磅礴力量,轰然冲向那扇被血污覆盖的石门!冲向门外惊怒的福伯!
也…狠狠地冲刷向云默手中那枚剧烈震颤、暗红血光疯狂闪烁的铜钥匙!
“呃啊——!!!”
这一次的尖啸更加凄厉!更加痛苦!首接来自云默的脑海深处!是镜冢新娘的声音!金光洪流冲刷在钥匙之上,如同烧红的钢水浇在冰块上!钥匙顶端兽首那两点暗红如血的光芒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疯狂地闪烁、明灭!构成光芒的粘稠怨念和血孽意志在金光的净化下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积雪,飞速消融、蒸发!
一股深入骨髓、如同灵魂被撕裂的剧痛顺着钥匙狠狠刺入云默的掌心!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正在被两种截然相反的恐怖力量从中间生生撕开!一边是冰冷怨毒的侵蚀,一边是炽热神圣的净化!
“放手!放开它!” 一个威严、沧桑、仿佛由无数个不同声音重叠而成的意念,首接在云默混乱的意识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是那些书!是无数先祖残存的意志!它们在命令她放弃钥匙!
然而,就在这金光净化怨念、带来剧痛的瞬间,云默布满血丝、被痛苦扭曲的眼睛,却死死地捕捉到了一个让她灵魂都为之战栗的景象——
就在那本《血孽同源契》爆发出炽烈金光的封面之上!那个巨大繁复、中心有着兽首浮雕的暗金圆形图案…在纯粹金光的映照下,图案中心兽首浮雕的双眼位置,两个极其微小、如同针尖般大小的暗金色孔洞清晰地显现了出来!
那孔洞的形状,大小,位置与她手中铜钥匙顶端兽首的双眼,完美对应!
一个如同闪电般的念头劈开了云默混乱的意识!不是放弃!是,插入!这钥匙?是启动这本《血孽同源契》的最后一把锁!先祖们不是在命令她放弃钥匙!
而是在指引她,用这把承载了血孽的钥匙,去打开这本记载着血孽根源的契约!
“啊——!!!” 云默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巨大的痛苦和求生的本能,让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她不再抗拒那净化金光的剧痛!
反而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所有的意志和残存的生命力,都灌注到紧握钥匙的左手!无视了掌心被灼烧的剧痛!
无视了灵魂被撕裂的煎熬!她顶着身后福伯血爪溃散时残留的阴寒冲击!顶着那浩瀚金光洪流的磅礴压力!
手臂如同灌了铅,却又带着千钧之力,颤抖着、却无比坚定地…将手中那枚剧烈震颤、顶端兽首双眼暗红血光在金光照耀下明灭不定、如同垂死挣扎的毒蛇般的铜钥匙,狠狠地,朝着《血孽同源契》封面图案中心,那兽首浮雕的双眼位置按了下去!
“锵——!!!”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机括声都要高亢、都要刺耳、如同无数把钥匙同时插入终极锁芯,并强行拧转的金属爆鸣声,猛地从钥匙与典籍封面接触点爆发出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钥匙顶端兽首那两点疯狂闪烁、在金光照耀下如同风中残烛的暗红血光,在接触到封面兽首双眼暗金孔洞的瞬间,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块,骤然,熄灭了!
不是熄灭!是被吞噬!被转化!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初代血孽的冰冷怨毒、镜冢新娘的滔天恨意、以及钥匙本身承载的历代封印之力的驳杂能量…如同被无形的漩涡强行抽取,顺着钥匙的金属本体,疯狂地涌入那本《血孽同源契》封面中心的兽首浮雕双眼孔洞之中!
“嗡——!!!”
《血孽同源契》爆发的金光瞬间暴涨百倍!光芒炽烈得如同实质的火焰!整个巨大的暗金典籍封面上的,繁复图案仿佛活了过来!无数细小的符文线条如同金色的血液在流淌、旋转、重组!
那中心位置的兽首浮雕,在吞噬了钥匙传递而来的驳杂能量后,紧闭的巨口猛地张开!发出一声无声的、却震撼整个禁库空间的咆哮!
一股更加庞大、更加精纯、仿佛能焚尽天地间一切污秽和不祥的暗金色烈焰,如同火山爆发般从兽首张开的巨口中喷涌而出!
这火焰并非灼热,而是带着一种冰冷到极致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毁灭气息!
暗金火焰如同有生命的怒龙,瞬间席卷了整个禁库空间!它所过之处,石门上那些疯狂蔓延的猩红血污纹路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凄厉的“滋滋”声,瞬间被焚烧、净化、化为缕缕刺鼻的青烟消散!
那层被福伯腐蚀出的粘稠血色薄膜如同脆弱的肥皂泡,在暗金火焰的舔舐下瞬间湮灭!门外福伯那张充满了惊骇欲绝和难以置信的脸,在暗金火焰的映照下扭曲变形,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到极致的惨叫,瞬间被爆发的火焰洪流彻底吞噬!
“呃啊——!!!镜冢…不会…放过…你…呃!” 福伯的惨叫戛然而止!连同他穿透石门的那只枯爪,在暗金火焰中如同投入烈火的枯枝,瞬间化作飞灰!
与此同时,云默手中那枚铜钥匙,在将最后一丝驳杂能量注入典籍后,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如同玻璃碎裂般的哀鸣!顶端那布满裂痕的兽首,在金光的净化下,如同风化的沙雕,寸寸碎裂、剥落!最终化作一堆黯淡无光的金属碎屑,从她焦黑一片、血肉模糊的掌心…簌簌滑落…
“轰——!!!”
失去了钥匙作为媒介和宣泄口,那本《血孽同源契》爆发的暗金烈焰洪流如同失去了束缚的狂龙,猛地调转方向!带着焚尽万物的毁灭意志,狠狠地,冲向了瘫倒在地、意识濒临溃散的云默!
炽热?冰冷?云默己经无法分辨。她只看到一片无边无际、吞噬一切的暗金烈焰,如同灭世的狂潮,瞬间将她渺小的身影彻底吞没!意识,如同狂风中最后一点火星…骤然…熄灭…
黑暗。无边无际的、温暖的黑暗。
仿佛沉在深海的最底层,没有声音,没有痛苦,只有一种奇异的、仿佛回归母体的安宁和疲惫。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一点极其微弱的光感,如同黑暗中悄然睁开的眼睛,缓缓唤醒了云默沉沦的意识。
她…没死?
眼皮沉重得如同压着千钧巨石。她挣扎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极其缓慢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光,柔和,温暖,不再是禁库中那种令人心悸的暗红或炽金。
而是如同晨曦透过窗棂般的天光?
视线模糊,如同蒙着一层水雾。她艰难地转动了一下僵硬的眼球。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而陌生的景象。
低矮的、积着厚厚灰尘的木质天花板。角落挂着残破的蛛网。
身下是冰冷坚硬、带着熟悉霉味的地面,这是她最初进入云庐时,被安排的那个房间?!
那个镶嵌着椭圆形镜子的噩梦之地?!
她…回来了?回到了起点?
巨大的荒谬感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瞬间淹没了她。她试图撑起身体,却发现全身如同散了架,每一块肌肉都在哀鸣,尤其是左手掌心,传来一阵阵深入骨髓的、如同被烙铁反复灼烧过的剧痛。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左手掌心,一片血肉模糊。皮肤焦黑翻卷,露出底下鲜红的嫩肉。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狰狞地交错着,边缘还残留着焦糊的痕迹。
而在那一片狼藉的伤口中心,一个极其微小、却异常清晰的暗金色烙印,如同最精致的纹身,深深地烙印在她的皮肉深处!
那烙印的形状…赫然是《血孽同源契》封面上,那个巨大繁复图案的微缩版!中心位置的兽首浮雕,虽然微小,却栩栩如生,紧闭的巨口带着一种亘古的威严!
这是…契约的烙印?还是…诅咒的印记?
云默的心沉了下去。巨大的疲惫和迷茫如同潮水般涌来。
她失败了?还是…成功了?福伯死了吗?镜冢新娘呢?那本《血孽同源契》…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转向房间内侧墙壁。
那面曾经覆盖着浑浊雾气、渗出过血珠、浮现过血红嫁衣鬼影的椭圆形镜子,依旧镶嵌在那里。
然而…
镜面上,那层仿佛永恒不变的、浑浊厚重的雾气消失了!
镜面光滑、清晰、冰冷…如同最普通的玻璃。清晰地映照出房间内积满灰尘的陈设。
以及瘫倒在地、脸色惨白如纸、左手掌心一片焦黑、烙印着诡异暗金纹路的她自己!
镜子…恢复正常了?
这个发现让云默的心脏猛地一跳!她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扶着冰冷的墙壁,极其艰难地站了起来。双腿颤抖得如同风中的芦苇,但她强迫自己站稳。
她的目光,死死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悸和探寻,望向那面清晰无比的镜子。
镜中的“她”,同样脸色惨白,眼神中充满了巨大的疲惫、痛苦和深深的迷茫。
左手无力地垂着,掌心那暗金色的烙印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微弱的、冰冷的光泽。
没有雾气,没有血珠,没有鬼影。
只有一片死寂的清晰。
结束了?镜冢新娘,被那暗金火焰彻底净化了?云家百年的诅咒,解除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云默胸腔里翻涌。
是解脱?是空虚?还是,一种更深沉的、无法言说的悲凉?为了那些被献祭的亡魂,为了手上这个不知是福是祸的烙印…
就在这时——
“嗒…”
一声极其轻微、粘稠、沉闷的滴落声毫无征兆地,在死寂的房间中响起。
声音的来源,并非镜子!
而是云默自己!
她猛地低下头!
在她脚下,冰冷积满灰尘的地面上,一滴粘稠、暗红、如同融化沥青般的液体…正从她无力垂落的、焦黑翻卷的左手掌心,
那暗金色烙印的边缘,极其缓慢地,艰难地,渗透出来。
拉长……
“啪嗒。”
它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洇开一小片刺目的暗红。
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铁锈腥气,瞬间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