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珩枷是独立办公室,而云棠的工位就在门外——一个狭小的、连正式隔间都算不上的角落。
每次经过时,周珩枷都能闻到那股不入流香水的味道,刺得他鼻腔发痛。
不!
不仅仅是鼻腔!
而是刺得他呼吸道发痛!
他整个人都痛!
他不得不屏住呼吸,加快脚步,可那股气味仍像蛆一样黏在他的皮肤上,让他恨不得剥掉自己的皮。
云棠的桌上摆着塑料盆栽、便利店咖啡杯,全都是廉价的东西,散发着贫穷特有的腐朽气息。
周珩枷每次瞥见,都要做开导自己无数遍,首到压过那股翻涌的杀意。
——他真该死。
下班时,周珩枷的黑色迈巴赫安静地停在专属车位,而云棠那辆灰扑扑的二手丰田总是恰好停在他旁边。
车漆剥落,轮胎磨损,甚至连排气管都发出苟延残喘般的噪音。
周珩枷站在车前,目光落在丰田的车门上——这个破车门能不能扛住自己一脚?
这些这些居然还不是最可怕的!
更可怕的是,云棠本人!
他总是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笑着和周珩枷打招呼,仿佛完全没注意到对方眼底翻涌的杀意。
他的呼吸、他的声音、他衬衫领口的褶皱,全都像一根细线,死死勒住周珩枷的喉咙,让他喘不过气。
“周总监,今天也辛苦了!”
——闭嘴。
你去死吧!
周珩枷面无表情地点头,转身走向自己的车。
他坐进驾驶座,深吸一口气,从手套箱里摸出一把军刀,刀锋在昏暗的车厢内泛着冷光。
再忍忍。 他对自己说。
再忍忍。
可他知道,总有一天,他会忍不住的。
再生俱乐部——这座城市最顶级的私人会所,会员非富即贵,而它的主人,裴玉镜,才二十一岁。
周珩枷吐出一口烟,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这才配和我做朋友。”
裴玉镜,顶级学府出身,谈吐优雅,手腕狠厉。周珩枷欣赏这样的人——聪明、强大、不拖泥带水。
可偏偏,世界上还有另一种“裴”。
裴镜渊。
“裴镜渊啊裴镜渊……别人开顶级俱乐部,你草草下葬。”
“真废物。”
“……你说什么?”一个阴冷的声音从周珩枷身后传来。
周珩枷全身一僵。
真是阴魂不散。
周珩枷真想把刚才说的话吞下去!
他可以欺负活着的裴镜渊,但他怎么跟个死人斗?
裴镜渊把周珩枷的手反扭在身后,自己坐在了周珩枷的椅子上。
裴镜渊说实话不爱抽烟,可郁闷的时候也会来一根。
谎言从不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是的。
周珩枷那句话刺激到裴镜渊了。
他什么都没办法和自己的弟弟比。
除了年龄大。
周珩枷扭头看了看裴镜渊的脸,突然想到一件事。
“好巧啊,你们怎么都有泪痣。”
裴镜渊的脸冷到极致:“他是我弟,满足你的好奇心了没有?”
裴镜渊放开周珩枷,示意他给自己点烟。
裴镜渊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灰白的雾模糊了他的表情。
“现在,”他开口,嗓音低哑,“你最好学会闭嘴。”
周珩枷现在真的从心底可怜起裴镜渊。
要是他们不相识,或许裴镜渊也不会怎么样,偏偏是他自己的弟弟,两人的人生命运简首是云泥之别。
这个真相很残忍。
周珩枷并没有闭嘴。
周珩枷少有的安慰一个人,他认真严肃真诚地看着裴镜渊:“裴镜渊,其实你也有比你弟强的地方。”
裴镜渊瞥了瞥眼,那双勾人的桃花眼示意周珩枷继续说。
周珩枷得意道:“至少你认识我,而你弟不认识,这一点,你赢了。”
裴镜渊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你能要点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