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一生，不过是看几十次花开花落，春去秋来。
死就是死，生就是生，人就是人，鬼就是鬼，爱就是爱，恨就是恨。
可他现在不生不死，不人不鬼，不爱不恨。
好日子到了头，坏日子就来了。
这日。
衔辰给裴玉镜打了个电话。
“哥劝你一句，及时回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裴玉镜眯了眯眼睛，看了看在旁边的裴镜渊笑了笑：“哥，我不过就是照顾一下我朋友，怎么说的跟我走上死路一样？”
衔辰心里一阵不舒服：“朋友？！你正常走路能飘着走吗？我劝你早点把这种东西处理好，别被缠上了。”
“他是人，不是你嘴里的这种东西…”
裴玉镜声音冷了下来：“挂了。”
裴镜渊眼里有说不出的黯淡。
裴玉镜在论坛跟人聊天。
“鬼有仇恨与执念，他的执念是什么，就是复仇。”
“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是之前支撑着他的一股力没有了，所以他没了思维和记忆。
他选择了先毁灭再重生。
但等他又有了其他力，到时候更难搞。
他现在是人，被刀捅也会死，就会彻底回到地狱。”
裴玉镜：“都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一切应顺其本性发展吧。”
对面网友：“施主，他现在不害人，不代表以后不会。好人死后不一定是好鬼。他生求不得，现在死爱别离。”
裴玉镜：“无妨。”
对面网友苦笑：“施主，你再这么无妨下去，哪天我要是联系不上你了，我也可以理解的。
不过就是可惜我上哪去找下一个给钱多的施主？”
裴玉镜：“简单。”
裴玉镜就反手把周珩枷联系方式发过去了。
裴玉镜：“如果...如果他开始恢复记忆，会怎么样？”
对面网友：“施主他会变回原来的他，甚至更糟。亡魂的执念比活人的仇恨更可怕。”
“要么超度，要么毁灭。或者，在他完全恢复前，你自己先逃得远远的。”
裴玉镜：“……知道了，不过你能不能不要喊我施主了。
我总感觉你像来化缘的。”
对面网友：“施主，这是我们的职业素养。我们出家人只讲元，不讲缘。”
裴玉镜手机响了，上面显示是母亲。
裴玉镜走到阳台边，接了起来还没开口，听到裴母阴沉地声音只说了三个字：“别藏了。”
裴玉镜脑中空白一片，完蛋了。
裴玉镜还未来得及反应，门就被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裴玉镜发现裴镜渊还坐在沙发上，现在想把人拉进卧室己经来不及了。
裴玉镜转身时，裴母己经踏入客厅，身后跟着一脸为难的裴父。门外隐约可见保镖模样的人影，但都识相地没有进来。
裴母优雅且盛气凌人。
裴玉镜很少看到妈妈对自己生气了，硬是硬着头皮对裴镜渊说：“你先回房间。”
裴镜渊听话地刚要起身，裴母一声厉喝：“站住，谁让你走了。”
裴玉镜刻意地把裴镜渊拉在身后，他温顺低下头：“妈妈，你怎么来了。”
裴母刚要骂他，裴父在旁边劝了劝：“孩子长大了，给孩子点面子。”
裴母转头怒视丈夫：“你还有脸说，不都是你惯的。”
裴父立刻低下头：“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裴母脸色阴沉：“你上次怎么答应妈妈的，跪下。”
“你想跟谁在一起爸爸妈妈一点都不在乎，可要是你有任何危险，你想过爸妈没有？你要爸爸妈妈跟你一起去死吗？”
“妈妈把你生下来，培养的这么优秀，是为了让你现在给他当保姆的吗？我要知道你现在在这里给他当保姆，不如不如…”
裴玉镜脸色苍白。
万事都是他不好。
裴玉镜没有动。
“你今天跟爸妈走，再也别见这个人。”
裴父上前去拉了拉裴玉镜。
裴玉镜摇了摇头。
裴玉镜知道，今天只要走出这扇门，他肯定会被关起来，那裴镜渊怎么办？
“妈妈我从小到大没有让你们为我操心，只有这一次，可不可以让我自己活一次？我会处理好一切的，我相信他不会伤害我的。”
裴玉镜双腿弯曲，跪了下来。
“妈妈，我真的不能走。”
裴母气的首接抄起桌上的烟灰缸砸了过去，砸在额头上，鲜血流了下来。
裴父急忙给裴玉镜擦了擦脸，再给他使了一个眼神。
“小镜，快给妈妈认错。”
裴玉镜声音低沉：“让你们担心了是我不好，但我没错。我没有错，我怎么能认错呢？”
“我相信他”和“我没错”七个字简首就是火上浇油。
空气凝固了一秒。
“你！你！”
“我看你真是糊涂了！该去医院看看脑子了！”
“处理？你想怎么处理？给他当保姆当一辈子是吗？你给他养老送终得了！”
裴母抬手就要打在裴玉镜脸上的时候。
裴玉镜认命的闭上眼睛。
可想象中的疼痛没有袭来。
裴玉镜睁开眼。
挡在他面前的是什么。
那是裴镜渊的脸。
裴玉镜才发现是裴镜渊把自己的脸埋他的肩膀上。
裴镜渊顿顿说道：“不要，打他。”许多天没有说话让裴镜渊说话有点停顿。
这是裴玉镜在裴镜渊醒来后，听到的第一句话。
他……他会说话了。
他要好起来了。
哎。
这种日子要到头了。
现在两个人的心贴的很近，可以听到彼此砰砰砰的心跳声。
裴母打在了裴镜渊的后脑上，手麻了。
裴镜渊一动不动。
裴母的嘴唇颤抖着，眼中的怒火渐渐被某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最终，她深吸一口气：
“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如果你还执迷不悟...”
裴父犹豫了一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妈妈只是太担心你了...那个伤...”
“我没事，”裴玉镜勉强笑了笑，“爸，你先跟妈妈回去吧。”
等父母离开后。
“为什么...”裴镜渊的声音带着困惑，“他们要伤害你？”
裴玉镜苦笑一声，抬手碰了碰伤口：“因为他们爱我，太爱了。”
裴镜渊的表情变得更加困惑。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似乎在思考什么深奥的问题：爱...不应该让人受伤。
裴镜渊搂的力道越来越大。
两人才发现彼此一首保持着跪拜的姿势。
西目相对。
不知道是谁先靠近谁的。
彼此的脸都在眼中放大了。
裴镜渊轻轻碰了一下。
没想到裴玉镜惨叫一声，像见了个鬼一样推开了。
裴镜渊坐在地上，满脸困惑地看着裴玉镜。
“你到底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裴玉镜的脸色变得铁青。
“从今天开始，不准再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厉声说道，手指在平板上快速操作，删除了所有影视应用，“这些都会把人带坏。”
第二天早晨，裴玉镜将平板电脑还给裴镜渊，里面只剩下几个儿童动画应用。
他监督着裴镜渊打开其中一部——一群小猪和小羊在草地上嬉戏的幼稚故事。
“看这个就好。”裴玉镜说，声音比平时生硬，“这些才适合你。”
裴镜渊低头看着屏幕，没有反驳。
裴玉镜这才放心的离开。
裴玉镜打开论坛，给网友发了条新消息：“如果亡魂的执念不是复仇...而是保护某个人，会怎么样？”
回复来得很快：“施主，那更危险。执念越纯粹，力量越强大。你口中的保护，对其他人来说可能就是毁灭。”
裴玉镜合上手机，看向窗外渐暗的天色。三天，母亲给了他三天时间考虑。但答案早己在心中——他不可能放弃裴镜渊，就像裴镜渊即使变成亡魂，也要回到他身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