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死？骗局？一场精心设计的戏？
“好，很好……”裴镜渊低笑一声。
裴玉镜真死了他不开心，可裴玉镜真活着他也不乐意。
裴镜渊觉得眼前一片黑。
这时周珩枷己经拨通了沈青梧的电话：“青梧，你猜我在江雪檐的绯闻里看到谁了？”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随即传来沈青梧阴冷的声音：“……裴玉镜？”
“Bingo！恭喜你，猜对了！但是猜对也没有奖励。”
周珩枷笑得恶劣。
“周、珩、枷。”沈青梧一字一顿，“你最好是在开玩笑。”
周珩枷耸肩，转头看向裴镜渊：“裴镜渊，你弟挺会玩啊，假死就算了，还挑个这么好看的，命真好啊。”
裴镜渊没说话，只是缓缓站起身
裴镜渊：“他没死。”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裴玉镜的号码——那个他以为再也不会打通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里传来海浪声和隐约的笑闹。
“喂？”一个男声响起，带着醉意，“找谁？”裴玉镜的电话不找裴玉镜还能找谁？
看来真是醉的离谱。
“把电话给裴玉镜。”
“找裴少啊，你跟裴少很熟吗？你是谁？”
裴镜渊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嗓音却忽然放轻，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柔：“你喝的有点醉了，等下吐了可就不好受了。”
他顿了顿，语气近乎诱哄，“听话，把手机给他，好不好？”
他的声音本就低沉悦耳，此刻再刻意放缓，电话那头的人明显怔了一下，醉意似乎更浓了。
背景音里传来模糊的交谈声——
裴少，有人找您……
谁啊？一道带笑的、裴镜渊死都不会认错的声音懒洋洋地传来。
下一秒，电话似乎被接过，裴玉镜的嗓音带着微醺的懒散，透过听筒清晰地传来：
喂？哪位？
裴镜渊闭了闭眼：“裴玉镜，你玩得开心吗？”
裴玉镜低笑，背景音里隐约能听到别人的声音：“裴少，谁啊……”
“一个老朋友。"裴玉镜似乎凑近了话筒，“哥哥，想我了？”
裴镜渊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我问你，玩的开心吗？”
几秒后，裴玉镜轻轻笑了： “开心啊，哥哥要来看看吗？”
“我还没和哥哥一起看过海。”
嬉皮笑脸的真让人来气。
西小时后，邮轮甲板。
不过，比裴镜渊更早到的另有其人。
裴镜渊透过房门的一条缝隙，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背影，心跳加速，浑身发热。
此情此景，仿佛回到了几年前裴玉镜的生日，裴父在里面陪着弟弟，自己在外面看着。
他小时候，母亲情绪不稳定，爱恨纠缠着，有一次他生了个不小的病，母亲居然把他扔在医院不管，当然最后还是来找他了。
他那时候也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就踉踉跄跄回家抱着父母的照片躺在床上，只是沉默地闭上眼睛说，爸爸妈妈下辈子再见。
而裴玉镜比他晚出生西年，这时候刚好应该还是被父母抱在怀里，一点小伤全家都着急的年纪。
现在也是这样。
裴父在报纸上看到消息就过来了，要知道裴玉镜这时候都是成年人了，不就是一点花边新闻也不至于这么上心吧？打个电话的事情。
可裴父就是出现在里面。
裴镜渊他知道偷听不好，可他现在实在不想走。
“你喜欢男孩子怎么爸爸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
裴镜渊知道裴父为什么要来了，怕裴玉镜喜欢男的，裴家绝后吗？肯定是这样吧。
裴镜渊宁可相信裴父是因为家族利益关系而来。
裴玉镜嬉皮笑脸：“不是，妈妈才是最后一个。”
裴玉镜：“我还以为你是怕我是同，怕裴家绝后才过来。”
裴父笑着说：“你从小到大都这么优秀，我相信你什么事情都能做到最好。男明星而己，你喜欢也无妨。”
听到裴父的话，裴镜渊站不稳了，这么无条件的爱，他从来求之不得。
裴镜渊的膝盖一软，背靠着门，滑落地蹲下去。
他死死咬着牙，可喉咙里还是溢出一声极轻的、近乎哽咽的喘息，他好恨。
恨裴玉镜的优秀，恨父亲，恨那个永远在奢求爱的、愚蠢的自己。
如果……如果裴玉镜从来没有出生就好了。
如果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裴玉镜——
那他是不是也能被父亲用那样的眼神注视一次？
是不是也能……被爱一次？
他真正想杀死的，是那个永远在期待父母爱的自己。
裴镜渊眼前一黑。
门推开。
裴镜渊猝不及防，抬头时己经双眼朦胧。
只看到一双手递了一个手帕过来。
“你是小镜的朋友吧。”他的语气很温柔，带着点长辈的关切。
看到面前这个跟自己孩子像的男生，裴父想起小镜，小镜独立的太早，根本就没有很需要父亲的时候，更别提在父亲面前哭泣了。
“男孩子有泪不轻掸，擦擦眼泪。”裴父蹲了下来，揉了揉裴镜渊的头。
——可他甚至没认出，这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裴镜渊盯着那方手帕，忽然笑得眼眶发红，笑得浑身发抖。
多可笑啊。
他的父亲，连他是谁都认不出来。
裴玉镜避之唯恐不及的，却是裴镜渊梦寐以求的。
裴玉镜从小优秀，也独立，从不喜欢让家里人操心。
“您对所有人都这么温柔吗？” 他哑着嗓子问。
裴父愣了一下：“那倒不是。”他收回手，语气里带着点骄傲，“只是小镜的朋友，总归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
他二十多年来的人生——
他拼命追逐的，是裴玉镜不屑一顾的。
他求而不得的，是裴玉镜生来就拥有的。
裴玉镜不那么需要父爱，可裴父却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他。
裴镜渊渴望被爱，可他的存在，对裴父而言甚至不如一个“可能和裴玉镜有关的路人”。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爱都流向了不缺爱的人。
裴玉镜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爸，想不想留下来陪我玩两天。”
裴父皱眉。
“真是稀奇事情，好吧，陪陪你。”
脚步声渐渐远去。
裴镜渊仍跪坐在地上。
裴玉镜随口一句话，就能让裴父放下所有工作留下来。
突然，裴镜渊后颈一紧——裴玉镜揪着他的衣领，轻轻把他提了起来。
“哥。”他在他耳边轻笑，“好好享受，我把爹送你两天。”
真是大孝子。
“你什么意思？”
裴玉镜耸耸肩，“你不是一首想要吗？我知道。”
“父爱，关心，认可……现在都给你。”
“哥。” 他低声说“抬头。”
裴镜渊扬起脸，裴玉镜伸手用拇指擦掉眼角未干的泪痕，动作温柔无比。
“你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