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王宫的鎏金佛塔在暮色中渗出暗红,慕沙公主踩着绣金软靴踏过满地破碎的翡翠灯盏,手中弯刀还在往下滴血。猛白王瘫倒在供奉佛像的高台前,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女儿腰间新系的蟒纹王带——那本该是传给他最疼爱的幼子的。
"父王可还记得?"慕沙用刀尖挑起父亲的下颌,孔雀翎头饰随着动作哗啦作响,"大清使者带来画像那日,你指着女帝冕服笑她牝鸡司晨。如今倒要看看,当女儿踩着你的王冠登基,谁才是这缅地真正的太阳!"
宫殿外突然传来震天的战鼓声,慕沙的兄长们带着叛军将王宫围得水泄不通。她却不慌不忙走到窗边,望着院中大缸里游动的锦鲤。这些锦鲤是三年前大清使团所赠,此刻正搅动着满池血水。"把三王子请进来。"她转头对侍卫下令,嘴角勾起诡谲的弧度。
当三王子踹开殿门时,看见的却是亲妹妹抱着猛白王的尸身痛哭。慕沙的银簪不知何时断了一支,发丝凌乱地垂在沾满血污的脸颊旁:"王兄救我!父王...父王要传位于幼子,还要将我嫁给暹罗!"三王子手中的剑哐当落地,他看着从小疼爱的妹妹,眼底腾起滔天怒火。
三日后的登基大典上,慕沙身着九蟒金袍登上王位。她俯瞰着跪拜的群臣,忽然想起在云南初遇永琪时,那个教她挽弓的大清皇子说过:"真正的王者,要让百姓安居乐业。"如今她终于站在权力巅峰,却发现王座冰凉刺骨。
消息传到紫禁城时,小燕子正在教承宇辨认舆图。当听到"缅甸女王弑父篡位"的密报,她手中的毛笔在缅甸疆域上划出长长的墨痕。傅恒展开边境布防图,剑眉紧锁:"慕沙精通兵法,又擅用毒,她上位恐生变数。"
"传旨,命萧剑即刻前往云南。"小燕子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御花园中新开的缅桂花,"告诉慕沙女王,大清愿以丝绸瓷器换她的翡翠宝石,但若是敢越境半步..."她的指尖划过墙上的《万国舆图》,东珠护甲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我这把斩过叛臣、退过沙俄的剑,可不挑对手是男是女。"
而在缅王宫深处,慕沙抚摸着永琪当年留下的玉佩,突然命人取来中原典籍。她望着《女帝本纪》中记载的小燕子事迹,喃喃自语:"原来这天下,真有女子能走出不一样的路。"窗外暴雨倾盆,冲刷着宫殿台阶上未干的血迹,也冲刷着这片土地即将掀起的风云。
暴雨停歇后的清晨,缅甸王宫的石阶上铺满了潮湿的花瓣。慕沙端坐在镶满红宝石的王座上,听着大臣们关于边境屯兵的奏报,目光却落在案头新译的《大清女科策论集》上。当听闻大清己在中缅边境增派三万守军时,她突然轻笑出声,指尖划过书页上小燕子力排众议推行新政的记载:"有趣,这个大清女帝,倒比我想象中更难缠。"
与此同时,云南边陲的营帐内,萧剑展开密探传回的情报。泛黄的宣纸上不仅画着缅甸新铸的毒弩机关图,还标注着慕沙的兵力部署——更令人心惊的是,图末赫然写着"欲效仿女帝,以商贸破局"。"看来这位缅甸女王,不打算和我们硬碰硬。"萧剑将图纸递给副将,目光望向云雾缭绕的山峦,"传令下去,封锁茶马古道,密切监视缅商动向。"
十日后,一队驮着翡翠的缅商在关卡前被拦下。为首的商人掀开毡帽,竟是慕沙贴身侍女乔装。她将一封烫金信函交给守将,信中墨迹未干:"闻女帝治下百业兴,愿以缅地珍宝,换江南织机与火器图纸。若应允,三日后于瑞丽江畔共商盟约。"
消息传回紫禁城,朝堂炸开了锅。"陛下,缅甸狼子野心,不可轻信!"军机大臣刘统勋跪谏,"当年猛白王背信弃义,如今他女儿更是..."话音未落,小燕子己展开信函细细研读,末了突然笑问:"纪师傅,你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在这儿如何?"
纪晓岚摇着折扇抚须:"若能借商贸之名,行羁縻之实,倒不失为良策。只是..."他目光扫过傅恒紧绷的脸,"需防缅甸暗中设伏。"
瑞丽江畔的谈判桌上,慕沙与小燕子隔江对峙。前者身着孔雀羽织就的华服,后者一袭素色常服却难掩威仪。"听闻女王陛下弑父登基,手段果决。"小燕子端起茶盏轻抿,"但我大清向来只与守信之人通商。"
慕沙突然取下腰间玉佩拍在桌上——正是永琪留下的那枚。"女帝可知,当年我放走他,是因为他说过一句话:'真正的强大,不是征服,而是让人心悦诚服。'"她的目光掠过小燕子身后的傅恒,"如今我也想试试,用你治下的商贸之道,来治理我的缅地。"
江水拍岸声中,两国最终达成协议:大清提供工匠改良纺织技术,缅甸则开放翡翠矿脉与香料园。当夜,慕沙在江畔燃起篝火,看着小燕子远去的船队,对侍女轻声道:"备笔墨,我要给那位女帝写封信——就说,我想学她开科取士,让缅地女子也能入朝为官。"
而在紫禁城的御书房,小燕子着慕沙回赠的琥珀手串,突然转头问傅恒:"你说,这算不算以另一种方式,让天下女子都能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窗外,明月高悬,照亮了她眼底的期待。一场跨越国界的变革,正悄然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