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船停靠在通州码头的轰鸣声惊起群鸥，小燕子攥着密信的手指关节发白。漕运衙门查获的证据在眼前铺陈开来，信纸上"端敏公主必杀"的字迹墨迹未干，而信笺夹层里暗藏的梅花印记，与太后赏赐给后宫的笺纸纹样如出一辙。
"太蹊跷了。"傅恒用匕首挑开密信夹层，露出那行小字"效仿当年沉船之计"，剑眉拧成川字，"孝贤皇后故去己久，愉妃也早不在人世，如今却有人借陈年旧事兴风作浪。"他展开从陈家旧宅搜出的布防图，指尖点在养心殿的位置，"这些图纸的标注方式，分明是内廷侍卫才知晓的记号。"
夜幕笼罩陈家破败的旧宅时，暗卫们如黑豹般潜入。月光透过破碎的窗棂，照见知书正往火药罐里装填引线，墙角堆满了绘着龙纹的箭矢。"你们逃不掉的！"知书猛然转身，火把将她扭曲的面容映得狰狞，"都是因为那个贱人！若不是知画愚蠢，陈家怎会从世家大族沦为庶民？"
"啪！"陈邦首冲进来，布满老茧的手掌重重甩在女儿脸上。这位昔日的阁老如今布衣芒鞋，眼底却燃着怒火："糊涂东西！若不是公主让柳青柳红暗中接济，你母亲的药早就断了！"他颤抖着扯开衣襟，露出里面打着补丁的中衣，"看看这身衣裳，都是公主命人送来的！"
知书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木架。就在她要触到匕首的瞬间，小燕子凌空踢飞凶器，落地时裙摆扫过满地狼藉："你以为报复皇室就能让陈家翻身？"她甩出一沓账簿，纸张拍打桌面的声音在空屋内回响，"真正的幕后黑手，用你们当棋子谋取漕运大权！"
傅恒将密信上的梅花印拓本掷在她面前："这个印记，与你二姐知祺每月送入寿康宫的点心匣花纹一模一样。"他抽出佩剑，剑锋挑起墙角的绸缎，"这些江南贡品，本该进献给太后，却出现在你们的密室里。"
知书的瞳孔骤然收缩。记忆如潮水涌来——知琴深夜研磨的朱砂印泥、知祺与寿康宫宫女频繁的碰面、知画被带走前那封未写完的绝笔信。她突然瘫坐在地，泪水混着灰尘滑落："是...是寿康宫的婉太妃！她说只要除去十二阿哥，就能让陈家重回巅峰..."
更鼓声穿透夜色，小燕子与傅恒对视一眼，寒意从脊背窜上后颈。婉太妃素来以礼佛吃斋示人，谁能想到这个深居简出的太妃，竟在幕后操纵着如此庞大的阴谋。
"走！"小燕子握紧腰间软剑，"趁着夜色回宫。这次，定要让真相大白于天下！"她转身时，瞥见陈邦首老泪纵横地跪在地上，老人颤抖着将头叩在青砖上："公主大恩，陈家愿以命相报！"
月光为紫禁城的琉璃瓦镀上银边，一场足以撼动后宫的风暴，正在寿康宫那扇紧闭的雕花门前，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