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宾楼内烛火摇曳，映得众人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昭宁盯着永琪苍白如纸的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前世在大杂院的点点滴滴如潮水般涌来——张奶奶用布满老茧的手为她包扎伤口，孙婆婆省吃俭用给她留的半个窝头，虎子和宝丫头挂着鼻涕喊她“燕子姐姐”的模样，还有柳青柳红在街头卖艺时默契十足的配合。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声响彻会宾楼，昭宁的手掌因用力而微微发麻。永琪被打得偏过头去，脸颊上迅速浮现出五道指印，他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妹妹：“昭宁，你……”
“我什么？”昭宁气得浑身发抖，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永琪，你居然敢把含香藏在大杂院！那是我前世的家，是我的亲人和朋友！你明知道这里对我意味着什么，却还是为了所谓的‘侠义心肠’，把他们置于险境！”
她大步上前，一把揪住永琪的衣领，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张奶奶年逾古稀，孙婆婆体弱多病，虎子和宝丫头还只是孩子！柳青柳红为了保护你藏起来的人，差点和官兵拼命！如果他们因为你连累而死，我第一个找你算账！”
永琪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被昭宁愤怒的眼神逼了回去。记忆中那个天真烂漫、总是跟在他身后喊“五哥”的小燕子，早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个眼神凌厉、气场强大的固伦公主。
“你以为自己在做什么？”昭宁松开手，后退两步，冷笑道，“你以为帮含香和麦尔丹私奔，就是成全他们的爱情？你错了！你这是愚蠢，是自私，是在用别人的生命来满足自己的伪善！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事情败露，大杂院的人会面临什么？抄家？流放？还是杀头？”
会宾楼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柳青柳红对视一眼，眼中满是苦涩。他们曾把永琪当作兄弟，却没想到有一天，这个兄弟会将他们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昭宁公主说得对！”柳红突然上前，将腰间的长鞭甩得噼啪作响，“永琪，我们当初帮你，是因为把你当自己人，可你呢？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就要把我们的命都搭进去！”
永琪踉跄着后退几步，跌坐在椅子上，双手抱头：“我只是想帮他们……我以为……”
“你以为？”昭宁打断他的话，从袖中掏出一卷文书，狠狠摔在桌上，“看看这个！这是九门提督衙门的密报，有人故意透露含香失踪的消息，就等着引皇阿玛派人搜查！如果不是我及时察觉，大杂院现在己经血流成河了！你口口声声说成全爱情，却差点成了别人手中的刀！”
乾隆站在一旁，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心中满是失望：“永琪，你让朕太失望了。身为皇子，不思为朝廷分忧，却因一己之私连累无辜。来人，将永琪押回景阳宫，没有朕的旨意，不许踏出半步！”
侍卫上前，架起失魂落魄的永琪。临走前，永琪抬起头，用近乎哀求的眼神看向昭宁：“昭宁，我真的没想害他们……原谅我……”
昭宁别过脸去，不愿再看他：“我可以原谅你，但大杂院的人，你自己去求他们的原谅吧。”
等众人散去，昭宁瘫坐在椅子上，疲惫如潮水般袭来。张奶奶颤颤巍巍地走过来，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丫头，别气坏了身子，你还有孩子呢……”
昭宁再也忍不住，扑进老人怀里痛哭起来。这一世，她绝不让大杂院的亲人再受半点伤害，无论谁挡在面前，她都会毫不留情地推开。而永琪，这个曾经让她尊敬的五哥，如今在她心中，只剩下无尽的失望与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