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的鎏金烛台明明灭灭,昭宁捏着护甲的指尖突然发白。晴儿察觉到她的异样,轻声问道:"怎么了?"话音未落,昭宁己猛地转身,裙摆扫过冰凉的青砖:"皇阿玛!儿臣恳请立刻派人搜查会宾楼!"
乾隆皱起眉头,龙纹御案上的朱批悬在半空:"会宾楼?那不是京城的酒楼......" "正是!"昭宁跪地叩首,额角几乎要撞上地砖,"那酒楼表面是寻常生意,实则与大杂院一脉相连!儿臣......儿臣早年流落民间时,曾在大杂院栖身,深知那里藏龙卧虎。若含香失踪一事背后有人谋划,会宾楼极有可能是藏匿之所!"
殿内空气骤然凝固。永琪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下意识后退半步,这个细微的动作却没能逃过昭宁的眼睛。她死死盯着五哥闪躲的眼神,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在大杂院里翻跟头卖艺的小燕子,柳青柳红为帮紫薇筹钱开的会宾楼,还有含香私奔时,那对兄妹毫不犹豫伸出的援手。
"五阿哥可知会宾楼?"昭宁的声音冷得像冰,每一个字都似淬了毒的银针。永琪张了张嘴,喉结滚动却发不出声音,满朝文武的目光如芒在背,将他钉在原地。乾隆的目光在儿女间来回扫视,突然重重拍案:"传九门提督,即刻包围会宾楼!永琪,你随朕一同前去!"
暮色中的京城突然沸腾。官兵们举着火把如潮水般涌向会宾楼,马蹄声、呼喝声惊飞了栖息在城墙上的夜枭。昭宁与晴儿坐在马车里,车轮碾过青石板的震动都让两人心惊。"若真是永琪......"晴儿攥着帕子的手微微发抖,昭宁却握紧佩剑,剑穗上的红缨在风中猎猎作响:"他若敢连累大杂院的人,我定不会轻饶!"
会宾楼前,柳青柳红正指挥伙计打烊。当火把照亮整条街道时,柳红抄起门边的长鞭,柳青白手捏碎了半块茶饼。"不好!"柳红望着如狼似虎的官兵,"莫不是......"话未说完,大门己被撞开,永琪在侍卫簇拥下踏入,脸色比死人还难看。
"搜!"九门提督一声令下,官兵们如饿狼般冲进各个角落。昭宁穿过人群,一眼看见柜台后张奶奶颤抖的身影——那位曾在寒冬里为她裹上棉被的老人,此刻正用身体护着躲在桌下的虎子和宝丫头。"都别动!"昭宁大喝一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谁若敢伤大杂院的人,就是与本宫为敌!"
就在这时,地窖方向传来瓷器碎裂声。柳红脸色骤变,想要阻拦却被官兵按住。永琪踉跄着冲向地窖,却被昭宁横剑拦住:"五哥,你非要亲眼看着大杂院为你陪葬吗?!"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前浮现出前世大杂院被官兵砸得稀烂的惨状,"张奶奶八十岁了,虎子才六岁!你于心何忍?!"
地窖的门被踹开时,含香正蜷缩在角落里,身旁站着面色苍白的麦尔丹。看到永琪,含香突然扑过来:"五阿哥,救我们......"话未说完,就被昭宁一把扯开。"救你们?"昭宁将含香推向侍卫,眼中满是厌恶,"你们可知道,为了你们的'爱情',多少无辜的人要家破人亡?!"
永琪扑通一声跪下,望着大杂院里熟悉的面孔,泪水夺眶而出:"对不起......我只是想帮他们......" "帮?"柳红挣开束缚,扬手就是一巴掌,"永琪!你还记得当年在大杂院,是谁教你翻墙躲追兵吗?现在倒好,带着官兵来抄我们的家!"
乾隆站在人群外,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看着昭宁护在大杂院众人身前的身影,终于长叹一声:"将麦尔丹押入天牢,含香送回行宫。至于永琪......"他的声音顿了顿,"禁足景阳宫,没有旨意,不许踏出半步!"
夜色渐深,官兵们陆续撤离。张奶奶颤抖着拉住昭宁的手:"丫头,你受苦了......"昭宁再也忍不住,蹲下身抱着老人痛哭起来。这一世,她终于守住了大杂院,守住了这些比亲人还亲的人。而远处,晴儿挽着萧剑的手静静看着这一幕,月光洒在他们身上,为这场惊心动魄的风波,画上了暂时的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