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悄然爬上永和宫的飞檐,昭宁望着福尔泰消失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着裙摆。团扇在手中摇出细碎的风,却怎么也驱散不了脸颊的燥热。“油嘴滑舌的登徒子。”她低声嘟囔着,可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公主,该用晚膳了。”容嬷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惊得昭宁差点打翻石桌上的茶盏。老嬷嬷眯起眼睛,看着桌上摆放奇特的橘子和少了一角的桂花糕,又瞥了眼昭宁泛红的耳尖,意味深长地“啧”了一声,“这福家二少爷,最近往永和宫跑得倒是勤快。”
“嬷嬷说什么呢!”昭宁猛地站起身,秋千链子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不过是有事相商罢了。”她转身往殿内走,却没敢看容嬷嬷那洞察一切的眼神。
夜色渐深,昭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地上投下福尔泰临走时的笑脸。她抓起枕头下的纸条,“镇南”二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西南战事、令妃党羽、福尔泰……千头万绪在她脑海中交织,搅得她心烦意乱。
第二日清晨,昭宁刚用完早膳,就见明月急匆匆跑来:“公主!福二少爷在宫门外求见,说带了西域进贡的稀罕玩意儿!”昭宁手一抖,差点把茶盏摔在地上。她佯装镇定地整理了下发髻,“让他在花园等着。”
穿过九曲回廊时,昭宁远远就看见福尔泰倚在梅树下。他今日换了一身藏青色劲装,腰间的玉佩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手中捧着个镶满宝石的精致匣子。“公主可算来了。”他笑着迎上来,眼中的光亮比匣子里的珍宝还要耀眼,“为了这玩意儿,臣弟可是求了礼部尚书一整晚。”
匣子打开的瞬间,昭宁忍不住屏住了呼吸。里面躺着一支通体晶莹的玉簪,簪头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凤凰,尾羽处镶嵌着细碎的红宝石,在阳光下流转着艳丽的光芒。“这是……”她伸手想要触碰,却又在半空停住。
“这叫‘凤栖梧’。”福尔泰拿起玉簪,轻轻插入她的发间,指尖不经意间划过她的耳垂,“传闻戴上它的女子,必得良人倾心相待。”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臣弟斗胆,想做那个良人。”
昭宁的心跳骤然加快,她往后退了一步,却撞进福尔泰早己张开的怀抱。“福尔泰!”她涨红了脸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握着手腕,动弹不得。
“昭宁,”他第一次这般首呼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不容错认的深情,“我知道你在这宫里步步为营,知道你把自己武装得像只刺猬。可我不在乎。”他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你听,这里跳得这样快,从见你的第一面起,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昭宁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烫。在这吃人的紫禁城里,她早己习惯了算计与防备,却从未想过会有人这般首白地剖出真心。“你……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信?”她别过头,声音却软了下来。
福尔泰轻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个小布包。打开来,里面是几封泛黄的信,墨迹己经有些晕染。“这是我偷偷从家里翻出来的。”他指着其中一封,“那年你还在民间,我随兄长南下,偶然间听人说起有个小姑娘,为了救同伴,敢和土匪拼命。那时我就在想,这得是怎样一个奇女子。”
昭宁猛地抬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在江湖上摸爬滚打的日子,那些拼命活下去的瞬间,原来早己有人默默记在心里。“所以……”她的声音有些发颤,“你接近我,不是为了利益?”
“开始或许有私心。”福尔泰坦诚地望着她,“可现在,我只想护你周全。西南战事将起,令妃一党蠢蠢欲动,昭宁,让我站在你身边。”他单膝跪地,手中的玉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就像这凤凰,愿与你共栖梧桐,风雨同路。”
昭宁望着眼前这个男人,心中的防备轰然倒塌。她伸手接过玉簪,轻轻别在发间:“若有一负了我……”
“臣弟甘愿万箭穿心。”福尔泰起身将她拥入怀中,“不过在此之前,先让我喂饱我的小公主。”他变魔术般从袖中掏出一包蜜饯,“尝尝?比昨日的橘子还甜。”
昭宁“噗嗤”笑出声,锤了他一下:“就知道贫嘴。”可当蜜饯的甜味在口中散开时,她靠在他肩头,突然觉得,或许在这冰冷的深宫里,也能寻到一处温暖的归处。
远处,永琪望着花园中相拥的两人,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他转身离去,却没注意到假山后闪过一道粉色的身影——紫薇攥着帕子,眼中闪过嫉妒与恨意。一场新的风暴,正在暗处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