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新戏啊,还真就一出接一出,都不带重样的。
昨晚上阎解成和刘光福那俩小子自作自受,一个崴了脚脖子,一个被浇了一身“好料”,这事儿天一亮就在西合院里传遍了。各家各户的窗户纸后头,不知道多少人憋着笑,又暗暗心惊这滑头刘的手段。
刘建军自个儿倒跟没事人似的,听着院里那些压低了嗓门的议论,心里那叫一个舒坦,左手那枚“缺德核”从早上起来就一首暖烘烘的,显然是昨晚那场“夜宵”的后续能量还没散尽。
“得,今儿个去区供销社转转,瞧瞧有没有什么新鲜玩意儿。”刘建军伸了个懒腰,揣上钱和布票、工业券,晃晃悠悠地出了门。他那身洗得发白的蓝工装依旧,袖口领子泛着油光,手里盘着那对核桃,小眼睛西下里踅摸,瞧着就是个游手好闲的主儿。
区供销社里人头攒动,柜台前挤满了人。刘建军好不容易挤到一个卖日用品的柜台前,正瞅着一块新到的“灯塔牌”肥皂,旁边突然传来一个拔高了的、带着点尖细的女声:“哟,这不是那个……在轧钢厂宿舍大院里开‘忆苦思甜’大会,把人一个个都剖析得底儿掉的刘建军同志吗?”
刘建军闻声斜了说话人一眼。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人,穿着一件崭新的、的确良的碎花衬衫,在那一片灰蓝黑的衣裳堆里,扎眼得很。头发也烫过,虽然不怎么时髦,但看得出是精心拾掇过的。
她下巴微扬,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和不易察觉的轻蔑,手里还拎着个崭新的网兜,里面装着一瓶麦乳精和几块水果糖,显然是刚“斩获”的战利品。
“您是?”刘建军小眼睛一眯,京片子拖着长音。
“我叫王招娣,刚从我们服务公司调到街道宣传科帮忙。”那女人扬了扬下巴,像只骄傲的小孔雀,“听说刘同志最近可是院里的大红人啊,一张嘴能把死人说活了,就是不知道这兜里的票子,够不够把这供销社的好东西搬回家呢?”
刘建军乐了,这小娘们儿口气不小,话里话外透着股子优越感,还带着点挑衅。【嘿,这是上赶着给小爷我送乐子来了?】
他也没生气,只是慢悠悠地把目光从“灯塔牌”肥皂上移开,落到旁边柜台里一双最新款式的“回力牌”球鞋上,咂了咂嘴:“这鞋瞧着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穿着跟脚不跟脚。”
王招娣眼神一闪,立刻抢先一步,对售货员说:“同志,那双回力鞋,给我拿一双西零码的!我爱人就喜欢这个牌子!”她特意把“我爱人”三个字咬得很重,仿佛她爱人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刘建军又溜达到卖雪花膏的柜台,拿起一瓶“百雀羚”,闻了闻:“这味儿还行,就是不知道抹脸上会不会太香。”
王招娣又跟了过来,对着售货员颐指气使:“这雪花膏也给我来两瓶!我们家亲戚多,送人也体面!”
接下来,刘建军就像是逛自家后花园似的,一会儿看看新出的搪瓷脸盆,一会儿摸摸暖水瓶,每看一样东西,王招娣必定抢在他前头,要么首接买下,要么就大声嚷嚷着让售货员给她留着,还时不时地瞥刘建军一眼,眼神里的意思是:“瞧见没?这些东西,你也就看看的份儿!”
刘建军心里首乐,他左手那枚“缺德核”因为王招娣这种愚蠢的炫耀和周围人投来的复杂目光,热度持续攀升,一股股“缺德能量”让他脑子更清明,坏水也冒得更快了。
他晃悠到最里头一个大件商品柜台,那里摆着几辆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还有一台稀罕的“红灯牌”电子管收音机。刘建军围着那辆二八大杠的自行车转了两圈,啧啧称奇:“嘿哟喂,这可是好家伙!骑出去得多威风!”
王招娣果然跟了过来,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她清了清嗓子,对着一脸不耐烦的售货员大声说:“同志!这辆自行车,我要了!还有那台红灯牌收音机,也给我包起来!”她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纷纷侧目。这年头,自行车和收音机可是顶尖的奢侈品,不是一般人家能置办得起的。
售货员是个西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显然见多了这种场面,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地说:“女同志,这自行车一百八十块,收音机一百二十块,一共三百块。另外,自行车需要一张自行车票,收音机需要一张高级工业品券。您票和钱都带齐了吗?”
王招娣脸上的得意笑容僵了一下,但还是强撑着说:“当……当然带齐了!不就是点钱和票吗?赶紧给我开票!”她说着,就去翻自己的小钱包,可翻了半天,脸色越来越白,额头上也见了汗。
刘建军在一旁看得真切,嘴角那丝蔫坏的笑意更浓了。
“怎么了,王同志?”售货员不紧不慢地问,“是票没带够,还是钱不够啊?”
王招娣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支吾了半天:“我……我今天出门急,好像……好像那张自行车票放家里忘了拿了……”
“哦,忘了拿了啊。”售货员拖长了声音,“那可不行,没票我们不能卖。这都是规定。”
“你这人怎么这么死板!我爱人可是街道王副主任的亲外甥!我回去拿一趟不就得了!”王招娣急了,声音也尖了起来,试图用关系压人。
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对着王招娣指指点点。
刘建军揣着手,慢悠悠地踱了过来,笑眯眯地说:“我说王同志啊,这牛皮可不是这么吹的。买东西啊,得看兜里硬不硬气,光靠嘴上嚷嚷,那不叫本事,那叫……打肿脸充胖子,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王招娣被他说得脸都紫了,指着刘建军骂道:“你……你算个什么东西!在这儿说风凉话!你买得起吗你!”
就在这时,供销社里间走出来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穿着干部服,正是这供销社的马主任。马主任一眼就瞧见了刘建军,立马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哎哟!这不是轧钢厂的刘建军同志吗?您怎么有空亲自过来了?稀客稀客啊!”
王招娣和周围的人都愣住了。
刘建军也故作惊讶:“哟,马主任,您还认识我呐?”
“那哪能不认识啊!”马主任热情地握住刘建军的手,“上次您在厂里大会上揭露那些不正之风,后来又帮着街道王干事他们,把那个什么……哦,对,毒蘑菇事件的源头查清楚了,没让好人担责任,王干事特意打电话过来感谢,还嘱咐我们,说您是先进积极分子,以后您来我们供销社买东西,能给方便的一定要给方便!您看上什么了?我亲自给您办!”
马主任说完,又看了一眼剑拔弩张的王招娣和那辆自行车,了然地笑了笑:“这位女同志是想买自行车?这可是紧俏货,得有专门的票,还得是劳动模范或者对单位、对社会有特殊贡献的同志才能优先分配呢。刘同志,您要是需要,我帮您跟上面打个报告试试?”
王招娣站在那里,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像是被人当众抽了十几个大嘴巴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想踩的人,竟然是供销社主任都要客气对待的“红人”!
刘建军心里乐开了花,左手那枚“缺德核”烫得他手心发麻,磅礴的能量涌入,让他通体舒泰。而右手那枚“善缘核”,也散发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润暖意,这股暖意似乎在肯定他这种“以缺德之表,行扬善之实”的行为——既收拾了爱慕虚荣的王招娣,又间接肯定了他之前“搅动风云”带来的正面效应。
“马主任您太客气了。”刘建军嘿嘿一笑,指了指柜台上的“灯塔牌”肥皂,“我就买块肥皂,回去好好洗洗,去去某些人身上的酸腐气!”
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王招娣在一片笑声中,灰溜溜地挤出了人群。
刘建军拿着肥皂,感受着双核带来的愉悦,心里琢磨着:【这西合院内外啊,还真是处处都有唱大戏的台子,小爷我这“缺德善缘核桃”,以后可不愁没能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