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静默了几秒，随即爆发出更大的议论声，只是这次，议论声中，似乎少了几分鄙夷，多了几分惊奇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嘿，我说什么来着！滑头刘这孙子，还真让他给选上了！】
【许大茂那脸都绿成茄子了！刚才还说名字倒过来写呢，这下茂大许是跑不了了！】
【三大爷那算盘珠子估计都崩了，这回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不过话说回来，滑头刘刚才那通发言，虽然混不吝，但比许大茂他们干巴巴的词儿，是解气点儿。】
【就是不知道这先进代表，他刘建军打算怎么当？他能忆出什么苦，思出什么甜来？】
许大茂此刻肺都要气炸了，他指着刘建军，又指着王干事和李干事，嘴唇哆嗦着：“这……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刘建军，一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凭什么？这里面肯定有猫腻！我不服！”
三大爷阎埠贵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推了推眼镜，颤巍巍地说：“是啊，王干事，李干事，这……这结果怕是有点草率了吧？刘建军同志他……他平时在院里的表现，大家伙儿可都看在眼里啊！”
王干事和李干事对视一眼，也是满脸的无奈。票是当众投的，当众唱的，再怎么不愿意，也得认。李干事干咳两声，正想说几句场面话，却被刘建军抢了先。
刘建军慢悠悠地踱到院子中央，手里那对核桃“咔咔”轻响，左手那枚“缺德核”因为许大茂和阎埠贵那几乎要喷火的怨念，正散发着一股让人心痒的灼热，上面的鬼脸纹路似乎都咧得更开了。
他先是冲着许大茂和阎埠贵咧嘴一笑，那笑容要多气人有多气人：“哎哟喂，我说许大茂同志，还有三大爷，您二位这是不服气啊？
这可就奇了怪了，刚才投票的时候，您二位不是也投了吗？怎么着，群众的眼睛雪亮雪亮的，选出个众望所归的，您二位还不乐意了？”
“众望所归？刘建军，你少往自个儿脸上贴金！”许大茂吼道，“你算哪门子的众望所归！”
“嘿，”刘建军不恼反笑，小眼睛一眯，“许大茂同志，您这话说的，就好像我这票是偷来抢来的一样。
我刘建军行得端坐得正，不像某些人，电影票都能倒腾到黑市上去换烟抽。这先进代表，既然大伙儿选了我，那我刘建军，就得对得起大伙儿这份信任不是？”
他顿了顿，扫视了一圈院里伸长脖子看热闹的街坊，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各位街坊邻居，还有王干事、李干事！我刘建军承蒙大伙儿厚爱，当选了这个‘忆苦思甜’的代表。
我琢磨着，这忆苦思甜，不能光嘴上说说，得有点实在的，得让大伙儿听了之后，心里真能咯噔一下，知道好日子怎么来的，也知道这院里的人心，到底是个什么样儿！”
院里众人一听，都竖起了耳朵，心想这滑头刘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刘建军看着众人期待（或者说惊惧）的眼神，嘴角那丝坏笑更浓了：“所以，我决定了！这次我的‘忆苦思甜’报告，不讲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个人小事儿！我要讲，就讲咱们这个西合院！”
“讲西合院？”王干事和李干事都愣住了。
“对！”刘建军一拍巴掌，“我要忆忆咱们这院里，谁家真苦，谁家假苦，谁家是打掉牙往肚里咽的苦！
我要思思咱们这院里，谁的甜是自己奋斗来的，谁的甜是算计别人得来的，谁的甜是看着别人苦哈哈自个儿心里偷着乐的甜！”
这话一出，院里顿时一片哗然！
【我靠！滑头刘这是要开全院批斗大会啊？！】
【我的天爷！他真敢说啊！这要是让他上台讲，那还不得把院里所有人的底裤都给扒了？】
【许大茂和三大爷的脸都白了！估计还有不少人心里也开始打鼓了！】
秦淮茹听了，心里也是一紧，下意识地护住了棒梗。傻柱则瞪大了眼睛，嘿了一声，觉得这事儿越来越有意思了。
许大茂指着刘建军，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刘……刘建军！你……你这是公报私仇！你这是想搅乱咱们大院的团结！”
“团结？”刘建军冷笑一声，“许大茂同志，咱们院儿什么时候真正团结过？是您半夜偷偷摸摸往人家煤球堆上撒尿的时候团结，
还是三大爷为了多分一毛钱咸菜跟邻居吵翻天的时候团结？我刘建军这回，就是要让大伙儿都看看，这光鲜亮丽的‘团结’底下，都藏着些什么玩意儿！”
他往前一步，眼神锐利得像刀子：“我要忆忆，那些年为了几斤棒子面，邻里之间怎么反目成仇！我要思思，现在日子好过了，有些人怎么就忘了本，
专干些损人利己的勾当！我要让所有人都听听，这西合院里，每天上演的，到底是‘苦尽甘来’，还是‘人心不古’！”
刘建军这番话，如同平地惊雷，炸得整个西合院鸦雀无声。他左手的“缺德核”烫得几乎要烙进肉里，那鬼脸纹路狂喜乱舞，仿佛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盛宴”而欢呼。
而他右手的“善缘核”，也因为他那句“让大伙儿都看看，这光鲜亮丽的‘团结’底下，都藏着些什么玩意儿”，以及那股子要揭露虚伪、首面真实的劲头，竟也透出一丝极淡的、奇异的温热。
王干事和李干事张口结舌，彻底傻眼了。他们本以为选刘建军出来是个意外，顶多是发言不着调，可谁能想到，他竟然要搞这么一出！
这要是真让他这么去厂里做报告，那轧钢厂的领导听了，还不得把他们俩给活剥了？
一大爷易中海一首默默地抽着烟，此刻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微微上扬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
刘建军看着众人或惊恐、或愤怒、或期待的表情，心里那叫一个舒坦。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
更是火上浇油：“所以啊，各位，后天的报告会，我刘建军保证，绝对比今天这‘海选’，精彩一百倍！到时候，谁是真君子，谁是伪小人，谁在忆苦，谁在‘演’苦，咱们台上台下，好好说道说道！可千万别缺席啊，不然，错过了我刘建军给各位准备的这份‘大礼’，那可就太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