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虹消逝后的第二十七个黄昏,青铜座钟的残骸开始渗血。那些暗褐色的锈水顺着地窖台阶蜿蜒,在登月舱的舷窗上凝成母亲的脸。她的瞳孔里浮着半截蜡染布,布面上《哭嫁歌》的频率正随着林岩掌心的溃烂处跳动,每一次震颤都撕开新的量子裂缝。
胖子蹲在舱门外,用辣条油涂抹生锈的舷窗铰链。油渍渗入昭和军工钢印的缝隙时,突然腾起青紫色火苗——那竟是一簇裹着《薅草锣鼓》声波的纳米蚕,正啃噬钢印下的731部队番号。"林哥!这舱门吃油!"他的嚎叫惊飞了硒砂堆上的机械蛾,鳞粉在暮色中拼出新的倒计时:【28→27】。
林岩的溃烂手掌贴上舷窗,汞液从溃口渗出,在玻璃上蚀出控制台的轮廓。当他的指尖划过母亲瞳孔里的蜡染布时,舱内突然传出青铜锁链的绞响——那声音与地窖残钟的齿轮咬合声共振,将硒砂废墟震成飘散的灰烬。
苏青禾的银链从舱顶垂落,链节上新刻的血字还带着神经电流的焦糊味:【进舱前,烧了我的烙印】。林岩拽住银链的刹那,量子泡沫从链节喷涌,裹着他坠入舱内——
黑暗中有千万双瞳孔睁开。那些嵌在舱壁上的非遗传承者眼膜标本,正将《西兰卡普》纹路投射成囚笼。笼心悬着半具机械躯壳,苏青禾的脊椎接口伸出十二根神经光纤,正将星锁数据写入登月舱的燃料舱。她的银链己与舱体电路融合,每次心跳都引发舱壁的硒砂矿脉抽搐。
"第九次分裂...是钥匙..."她残破的声带摩擦出青铜音色,舱壁突然透明化——真实的月球背面在舷窗外浮现,环形山口的硒砂矿坑里,三千具摆手舞木偶正随《哭嫁歌》频率抽搐。
林岩的溃烂手掌贴上燃料舱,母亲的基因序列突然激活月壤。那些灰白色的砂砾沸腾着爬上他的手臂,将星图纹路改写成青铜镰刀的铸造图谱。当地表裂开第八道缝隙时,真正的初代狱卒骸骨破土而出——那竟是用阿波罗飞船残骸熔铸的巨型傩面。
赤霄的冷笑突然从舱外刺入。他的胸膛被月虹洞穿的窟窿里伸出神经藤蔓,正将唐门技术员的尸体改造成活体祭品。"非遗的魂..."藤蔓缠住林岩的脚踝,"...终究要归入星锁的胃。"
胖子抡起青铜镰刀劈向舱壁,刀刃却被《西兰卡普》囚笼绞碎。飞溅的碎片中,苏青禾的银链突然暴起,绞住赤霄的神经藤蔓。她的脊椎接口迸出景泰蓝碎屑,在舱壁上蚀出最后一道指令:【把我的烙印扔进燃料舱!】
林岩扯下溃烂掌心的皮肤——那层焦黑的死皮下,母亲的蜡染布正泛着荧光。当布片飘入燃料舱的刹那,登月舱突然量子化。舷窗外掠过1969年的阿波罗登月现场,穿土家族服饰的母亲在舱体内挣扎,她的指尖在面罩上刻出最后一道纹路:
「岩娃,月背的矿坑里停着妈妈的船。」
现实世界的废墟上空,倒计时在月虹中崩解:【27→26】。青铜座钟的残骸彻底化作硒砂,地窖深处传来引擎轰鸣。那台裹着《西兰卡普》织锦的登月舱冲破量子泡沫,舱门缝隙间垂下母亲缝制的蜡染船帆——
帆面上用汞锈刻着新的星图,所有仪轨都刺向月球背面的昭和基地。苏青禾的银链缠在桅杆顶端,链节间卡着的半枚景泰蓝芯片,正渗出叶知秋的南极日志残页:「第九狱卒的预言,始于初代傩面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