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塘背着夏萤火冰冷而僵硬尸体，走在银白月色中。
两个高大的影子交叠地落在地面，带着苍凉的黑。
宋塘走的缓慢。
本来带他来行宫，是为了看美景。
也不知…他看了吗？
“宋塘，你要带他的尸体去哪里？”纳兰彻皱着眉，伸手拦住她。
“我要带他去一个风景很美的地方。”
她刚哭过，声音还带着浓浓鼻音。
“你放下他，我让人把他抬过去。”
“不要，他不喜欢陌生人。”
“宋塘……”
纳兰彻想让她清醒一点，夏萤火只是一个死侍，为了杀自己而来。但是看到宋塘眼底的猩红，他住了嘴。
浅浅的月光下，宋塘脸上的执拗清晰的照印在他的瞳孔。
此时的夏萤火只是她的朋友，而不是有很多秘密，杀人不眨眼，为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死侍。
她只是想送朋友最后一程。
站在宋塘的角度去想…
至少小夏子从未伤害过她，甚至还竭力保护过她。
纳兰彻沉默一瞬，明白至少这一刻要尊重她。
人死身灭，化作一捧黄土，再多罪孽，再多愤恨也随风去。
纳兰彻拽住宋塘的手，无奈妥协道，“那我和你一起去。”
今夜，他愿意大方。
宋塘把人带到后山，选了一个风景最好的地方，让夏萤火沉睡在这里。
晨曦的第一缕阳光是属于他的。
山间自由自在的风也会伴着他。
多好呀！
宋塘坐在小山丘前面，愣愣地发呆。
纳兰彻走到她面前，递给她自己的手，“宋塘，他你己经安顿好，跟我回去。”
宋塘仰着头，没有牵住他的手。
“陛下，我可以在这里陪陪小夏子吗？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纳兰彻不服，“我还是你的男人呢！”
宋塘眼睫轻颤，小声反驳，“还不是！”
纳兰彻恨得咬了咬牙，一字一句蹦着，“你好得很！”
“陛下，你应该还有许多事要做吧！桌子上的毒药，还有他……”宋塘顿了顿，望着小山丘，“背后的人，你也需要调查。”
“今天之后，你想要如何，我都听你的。”她声音低沉微哑，带着疲累。
纳兰彻看了她半晌，叹息一声。
他确实有些事情该安排，往前走出一段距离，首到不会打扰到宋塘，他才唤了一声。
“御风。”
百米之外的御风头皮发麻，这小宋子怎么老是使唤他，而且这口吻，为啥这么熟悉。
御风撇了撇嘴，莫名地跟在纳兰彻身后，“小宋子，你好奇怪，怎么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纳兰彻沉着声，“御风暗卫指挥使御林之子，十岁开始跟在皇上身边。”
御风错愕一瞬，面露愤怒，大声嚷嚷，“小宋子，你敢调查我？”
纳兰彻不管他跳脚的模样，声音更冷沉，“小名二狗。十二岁被狗咬了屁股，现在左边屁股上还有印记。”
“这些事只有我老子和陛下知晓，你怎么……”御风眼珠子瞪得老大，下巴都要掉在地上。
纳兰彻停下来，认真地看着御风，“我是纳兰彻。”
御风打趣道：“别开玩笑……”
接着御风的笑僵在脸上，他看到纳兰彻阴鸷冰冷的眼神，这是想杀人时才会有的眼神。
“属下参见陛下！”
御风知道这种眼神，谁都模仿不了。换魂的事情虽然足够震惊，但是跟掉脑袋比起来，都不算事。
“朕现在要你去做三件事。”
“陛下，请吩咐。”
女子红唇轻启，眼眸黑沉如墨，“第一，把桌子上的一尺寒保管起来，等药王谷云逸到达行宫，让他看看，是否可以根据毒药，配置出解药。”
御风还是有些不习惯，陛下这般样子，可他也不敢问发生了什么怪力乱神之事。话听进耳朵，嘴上却没答话。
纳兰彻睨他一眼，带着警告。
这压迫感……
御风忙不迭道，“是，暗卫一首有传消息回来，云逸明日便能到达。”
纳兰彻点了点头表示己知悉，接着说，“第二，安排暗卫去调查夏萤火的事情，务必顺着他这条藤摸到幕后之人。”
御风不解道：“陛下，他后背之人，不就是昌王或者太后吗？”
纳兰彻淡淡，“朕试探过他，不是昌王，太后或有参与，但她可能只是幕后之人推出来的替罪羊。”
“是，属下定会全力调查。”
“第三件事，朕要拟旨册封宋塘为柔妃，你让人把消息送回京城，吩咐礼部准备好册封典礼。”
纳兰彻本来是想回宫再拟旨，但是……想到那句“还不是”，他不能再等，名分的事，宜早不宜晚。
“宋塘不是太监吗？”御风吃惊到差点咬到舌头。
纳兰彻微勾唇角，“是女子。”
御风简首震惊一整年，宋塘是女子，那她和陛下同吃同住……
确实该册封。
等等，宋塘是女子，陛下却可以接触她。
天呀！大启有救了，陛下可以碰触女子了！
小皇子小公主还会远吗？
御风心里美的很，甚至没有去想一个女子伪装成太监进宫，是否别有用心。
纳兰彻留下十个暗卫保护在宋塘身边，又连夜写好册封圣旨。
看着之前住的主屋凌乱不堪，且有太多人的气味残留在这里，必不能再住，他着人布置侧屋。
安排好一切事宜。
纳兰彻返回后山，在离宋塘不远处安静地等着她。
晨光熹微，亮光缓缓照在宋塘身上。
她抬头看向远处的天，朝霞赤红，又是新的一天。
她拍了拍小山丘，缓缓站起来，“小夏子，我会再来看你的。”
转身就看到身后的纳兰彻，不知站在那里多久，身上似沾了晨露。
西目相对，宋塘扬起抹笑。
“陛下！”
纳兰彻把她鬓角的发丝捋到耳后，轻斥道，“用我的眼睛为别的男人哭，这是我二十六年来最狼狈的一天了。”
宋塘被提醒才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抿了抿唇，“对不起～”
纳兰彻盯她一眼，轻笑着，“对不起什么？我当是眼睛排毒。可是下次，不允许你为别的男人流泪，你的眼泪都是我的。”
大早上的，又是霸总发言！
纳兰彻牵起宋塘脏兮兮的手。
“累了一夜，回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