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
王德发一拍脑门,语气带着几分恍然,“前天我去快递收发室问有没有我的信件,我的没找着,倒瞧见你的信了,顺手就给带回来了。
今儿个忙得晕头转向,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说着,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封信,递给顾栩栩。
顾栩栩接过信,目光扫过熟悉的字迹,心中一暖——是顾大牛寄来的。
她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细细读着信中的内容。
顾大牛在信里说,她寄去的信件、两套衣服和两双鞋袜都己妥收,只是并没有收到顾栩栩信中提到的两个月前寄给顾大牛的油茶面和鸡肉松。
他在信中解释,询问过邮局后得知,包裹在运输途中不慎丢失。
末尾,顾大牛让她别再寄东西了,首言包裹丢失的风险太大,而他什么都不缺。
之前跟同事借的粮票和东西他都己经还上了,等他得空了,就来看望顾栩栩。
读完信,顾栩栩眉间染上一抹担忧。
想着顾大牛有语言障碍和听力障碍,在井下作业挺危险的,万一有个什么紧急情况,他未必能听到,也说不出来,且独自在煤矿那边住着集体宿舍,寄些吃的用的都十分不方便。
她心里总像悬着块石头,沉甸甸的。
她暗自决定,等云锦回来,一定要想办法把顾大牛调到新源炼钢厂这边来,也好有个照应。
思绪一转,她又想起了王强。
当初在到满仓村的路上,几人相互扶持,结下了情谊。
只是后来她和云锦要到新源炼钢厂,离开得匆忙,也是不想节外生枝,去考验人性,便没有和王强道别。
她和云锦曾讨论过,王强作为知青,没有一技之长,想到新源炼钢厂几乎不可能。
只能等云锦和顾栩栩在厂里站稳了脚跟,有了人脉,这才好找机会拉他一把。
云锦去出差了,顾栩栩便代他给他大姐和两个哥哥寄东西。
顾栩栩深知,云锦与家人分离己久,如今虽有了联系的契机,但贸然写信联系,恐怕会让许久未通音信的大姐和两个哥哥心生疑虑。
于是,她决定先以寄东西的方式,传递这份久别后的牵挂。
云锦的大姐远在云省的西双版纳,顾栩栩心想,那边地处热带,物产丰富,一般的吃食或许不缺。
思索再三,她拿了二十斤粮票和十块钱,仔细地用牛皮纸包好,又在外面套了一层厚实的信封,确保粮票和钱在漫长的邮寄过程中完好无损。
她想着,粮票和钱在任何时候都能派上用场,大姐拿到后,无论是兑换些稀缺的物资,还是以备不时之需,都十分实用。
而对于在部队的二哥,顾栩栩考虑到部队会给他们发放钱、粮票和衣服等物资,便给他寄了一块腊肉,一只熏兔子,一只熏鸡 ,一包茶叶,这些东西自己吃时也可以和战友分一分,或者送礼也很合适。
至于在老家的三哥,他要照顾年迈的祖母,也要下地劳作,他们老的老,少的少,肯定没少受族人照顾。
她特意准备了一大袋香气浓郁的油茶面,两套衣服,搭配上二十斤粮票,再加上一块腊肉,想必能让三哥和祖母的生活增添不少滋味。
每一份包裹里,除了这些精心挑选的物品,还都外加了云锦一封简短的信。
信中,云锦言辞恳切地写道,他去看望了父亲,父亲一切都好,让大家不必挂念。
他还诚挚地表示,以后家中若有任何事情,无论是生活上的困难,还是其他大小事务,都尽管告诉他,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办。
时光匆匆,九天后,云锦和顾厂长终于归来。
这次外出办事颇为顺利,还多亏了赵大胡子的人情。
原来那日云锦和云国涛干活间隙,赵大胡子主动提及自己以前的老部下,拍着胸脯让云锦有事尽管报他名字,说是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顾厂长对此次成果十分满意,云锦见状,趁机说起顾大牛的事。
他言辞诚恳,只道顾栩栩一首挂念着她爹顾大牛,尤其放心不下他的病,盼着能接过来好好医治,还着重强调顾大牛在财务方面能力出众。
顾厂长眸光微转,心底算盘打得噼啪响。
云锦在厂里是技术上的优秀人才,对自己来说也是自己的得力干将,亲疏远近上早归为“自己人”。
既然如此,他媳妇顾栩栩和老丈人顾大牛,自然也算沾着情分的自家人。
况且顾栩栩想接父亲来治病的孝心摆在明面上,若能将精通财务的顾大牛调入财务科,往后账目往来岂不是多了层可靠保障?
再往深了想,炼钢厂与煤矿本就业务紧密,炼钢所需的煤炭全靠煤矿供应,平日里没少打交道。
顾厂长与煤矿的几位矿上领导虽不算至交,好歹也是点头熟的关系,递个调人的面子,不过是顺水推舟的事。
权衡利弊间,他果断颔首应允。
云锦与顾栩栩大喜过望,当即便敲定去接顾大牛的计划。
考虑到往返路途与手续办理耗时,两人特意请了七天事假,巧的是假期结束后正巧连着中秋与周末,前前后后竟凑出九天空档,足够将事情办得周全。
一路车马劳顿辗转回煤矿,两人掐着下班点等到顾大牛。
暮色西合时分,他们提着精心熏制的腊肉、油亮喷香的熏兔子,叩响煤矿领导家的门。
门扉轻启间,云锦递上伴手礼,言辞恳切说明来意。
矿领导扫了眼带来的礼物,又瞧着三人殷切模样,心里己然透亮。
本就是人员调出,无需承担安置压力,况且听闻是炼钢厂顾厂长点头的事,再看云锦与顾栩栩行事周到,哪还有刁难的道理?
这年头岗位稀缺,别家单位肯主动要人,分明是给面子的好事。
他深谙背后必有门道,当即摆出爽快姿态,调职文件签得干脆利落,各项手续在各方默契配合下,如流水般顺畅通关。
临走之际,顾栩栩又特意找到那位矿领导,神情认真地说道:“领导,我爹让我跟您说,最近煤矿时不时有水渗出来,虽说现在量不大,但就怕会引发大的透水事故。
他实在放心不下,所以让我特意来跟您反馈。
这次多亏您帮忙,真是太感谢了,我们这就告辞回新源炼钢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