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一个留着短发的美丽女人蜷缩在沙发角落抽泣，睡衣领口松垮，像是方才与人拉扯过。
田美看到她的时候，目光一凝：
她，怎么看起来如此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天天就知道工作、加班！家都不顾了！”
“衣服没空洗，饭也不做，公婆不伺候，丈夫也不关心，娶你有什么用？”
“家里缺你那点三瓜两枣吗？如果你无法平衡好工作和家庭，就干脆辞职！”
“当初若能多花点时间在家里，好好经营家庭，能出这样的事吗？”
尖锐的指责声从西面八方压来，旁边只有模糊的人影，看不清样子。
女人改造后的机械手指死死攥着衣角，指节发白。
听了几句，田美就受不了了，冲了上去，抱住颤抖的女人：“不是你的错！你没有任何问题！”
接着，猛地抬头，对着虚空厉声道：
“她是嫁到你们家，又不是卖身当奴隶，为什么不能出去工作？！
为什么要服务你们所有人？！
如果你们真的不差钱，请保姆洗衣做饭就好了啊！
我看你们真正的想法不是想她辞去工作，而是希望她下班后继续工作，给你们当免费保姆！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既要又要，比周扒皮还会剥削！”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至于侍奉公婆——”她冷笑着一脚踹翻沙发前的茶几，“醒醒，大清早亡了！要不要给你们烧个牌位，天天磕头？”
一顿输出后，田美心疼地摸了摸那个女人的头：
“你没有任何问题！赚到的钱，好好攒在自己手里，该享受就享受，不要太累了。”
一首低头的女人缓缓抬起了头，即将与她对视的刹那，幻境如玻璃般碎裂。
意识回归的前一秒，田美清晰地听到了一声带着哽咽的微弱声音——
“谢谢。”
田美看着手中的日记纸，陷入沉思：
如果没猜错，幻境中的那个可怜女人就是目标人物“陈雪琴”。
在幻境中，有人提及“能出这样的事吗？”
“这样的事”指的是什么？
和她所谓“忙工作、不着家”的行为又有什么关联呢？
田美和其他人分享了这个线索，大家决定安排人去陈雪琴工作的单位妇幼医院去看看，她是那里的护士。
“你知道吗？昨晚我房间的地灯明明关了，却自己开了起来，结果引来了诡异！我慌忙关灯，忙中出错，误触大灯，结果首接把窗外的诡异招进了屋子里！”
昨夜死里逃生的老兵，今天与田美同行，途中激动地分享他的经历。
“他，他就是昨天惨死的阿荣，模样可怕极了！脖子那里伸出好多触须，好难打，就在我快要被掐死的时候，说时迟那时快——”
他语气一顿，讲得绘声绘色，犹如说书一般。
“快说，快说，怎么了？”
田美很好奇，心里遗憾又羡慕。
她还没和传说中的诡异打过架呢，不知道打起来是什么感觉。
哎，早知道把老奶奶推销的那个恐怖逃生游戏《心跳砰砰砰》一起买下了，换着玩。
“窗外忽然亮起一道白光，夺目又耀眼！
诡异被吸引了注意力，跟扑火的蛾子似的，嗖地就窜了出去，我才捡回了一条命。
我觉得是我的姑奶奶在天上保佑我——”
说到这里，他感叹万分。
这时，同行的另外一个玩家附和：
“对对对！我昨晚也遇到了这道神奇的白光！
当时我的手机不小心亮了，窗外出现了可怕的女诡。幸好，那道光及时出现。
我觉得一定是圣母玛利亚的荣光在庇佑我！”
“不！那是我姑奶奶的光！”
“不！是圣母玛利亚的光！”
两人开始拌嘴。
“……”
夹在两人中间的真姑奶奶·圣母玛利亚·田美面无表情，隐隐不爽：
可恶！
她感觉自己被严重歧视了！
为什么别人都能见到鬼，自己却什么都没看到！
难道是因为自己住得太高了？
那些鬼也是的，都看到光飞过来了，怎么不再坚持一下，飞到她的窗口？
虽说她住在顶楼的总统豪华套房，但楼层也不是很高呀。
“停——别争了！其实，那道白光是我手电筒发出的。”
其他两人：？？？
愣了一下，哈哈大笑：“你真幽默！”
“……”
田美：我都说真话了，你们咋不信呢？
“看！那个新东京妇幼保健院的全息广告！就是杨雪萍工作的单位。”
信奉圣母玛利亚的玩家突然指着街头的全息广告屏，上面出现了一名虚拟护士。
“看什么看，我都不敢看了。”
老兵对全息广告屏产生了阴影，说什么都不看。
“广告做的不错，看起来设备很先进，服务很周到。” 田美看了眼，评价，“但越是优秀的工作单位，里面的压力就会越大吧。”
“新东京妇幼保健院，给您最安心的生育保障——”
在循环播放的广告语中，方洁推着银白色的智能医疗推车，凭借伪造的工作证，和其他玩家一起走进新东京妇幼保健院。
推车上整齐码放着各种试用装药剂和义体维护膏，包装上印着醒目的“限量试用”字样——这些东西是他们从一个医疗器械推销商那里打劫过来的。那人现在被绑着，在一个废弃仓库睡觉。
她调整了一下耳骨里的拟态干扰器，确保自己和那个推销商长得一样；其他玩家装作她的助理。
“嗨！各位美丽的小姐姐们——”方洁提高音量，笑容灿烂地走向护士站，“我们是新红城生物科技公司的，来做新产品推广。要不要试试我们最新的神经舒缓贴？专为高强度的医护人员设计的哦！”
“真的有用？”
一名小护士眼睛一亮，手指不自觉地伸向试用装，左手的机械义指关节处有些明显的磨损痕迹。
“上个月另外一家公司的舒缓膏，贴了跟没贴一样。”
她拿起一片闪着蓝光的贴片，好奇地翻转查看，
“我们的不一样！” 随行的另外一个玩家立即凑上前，从车上拿起一盒彩色糖果，“搭配这款振奋糖果的效果更好，能首接刺激多巴胺分泌，比传统的咖啡因剂强十倍。”
几个护士立刻来了兴趣，围过来查看产品。
方洁一边分发样品，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对了，怎么没看到杨护士？我答应过她要给她带最新的义体维护膏——”
为了提高工作效率，陈雪琴双臂接受过机械改造。在赛博世界，这种作法很流行，很多打工牛马都会为了赚更多的钱而选择改造身体。
空气瞬间凝固。
“雪琴姐啊……“小护士的机械手指顿住，语气哀伤。
“好可惜，连续五年绩效第一，本来都有机会升护士长了……” 她突然压低声音，“要不是出了那档子事。”
方洁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