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事务所。
地下会客厅。
昏黄的灯光下,茶香氤氲。陈牧野与吴湘南相对而坐,两人目光交汇,皆是无声地叹了口气。
对面的檀木沙发上,一位约莫五十岁的老者正襟危坐。他白发如雪,以一柄古朴的木簪松松挽起,面容虽己染上岁月的痕迹,但那双眼睛却清亮如星,透着几分超然物外的气度。他指尖轻扣茶盏,慢条斯理地啜饮一口,又将茶盏轻轻搁回案几,动作行云流水,带着几分古意。
他目光在二人身上扫过,笑意更深,“怎么,陪老夫品茶闲谈,就这般难熬?”
吴湘南忍不住瞥了眼窗外渐沉的暮色,硬着头皮道:“夫子,这茶己经喝了整整一个下午,眼看天都要黑了,您看是不是...”
“无妨,无妨。”
陈夫子气定神闲地捋了捋胡须,仿佛没听出话中之意。
见老者纹丝不动,二人只得继续作陪。就在吴湘南眼巴巴盼着他起身告辞时,陈夫子忽然轻叩茶案,悠然道:“这茶,凉了。”
陈牧野会意,朝吴湘南使了个眼色:“湘南,去给夫子换壶新茶。”
“好。”
吴湘南认命地端起茶盘,推门而出。
随着房门轻掩,室内骤然安静下来。陈夫子的目光落在陈牧野身上,久久未语。半晌,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温和:
“陈队长,这十年......辛苦你了。”
......
夜色微沉,黑色的厢车在别墅前缓缓停稳。
车门推开,池秋莹和林七夜先后下车。推开熟悉的门扉,客厅的陈设依旧如初——沙发、茶几、卧室,一切都保持着他们离开时的模样,仿佛时间在这里静止。
“你们先把行李收拾一下吧。”
红缨倚在门边,低头看了眼腕表,眉头微蹙,“队长那边好像还没结束.......不是说只是简单了解一下情况吗?怎么拖了一下午?”
她撇撇嘴,小声嘀咕,“该不会是为了逃避做饭,故意在事务所磨蹭吧?”
林七夜疑惑地看向她:“红缨姐,今晚去事务所吃饭?”
“对啊。”
红缨摊手,无奈一笑,“队长昨晚就备好了菜,说是要给你们接风洗尘,庆祝秋莹成为特殊队员,也庆祝你加入136小队。”
她叹了口气,“不过看这架势,晚饭怕是要变夜宵了。”
林七夜点点头,和池秋莹对视一眼,各自拖着行李箱回房整理。约莫半小时后,红缨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七夜!秋莹!收拾好了没?该出发干饭啦!”
“来了。”
“来了。”
池秋莹本就没带什么行李,除了行李箱里几件未拆封的新衣服,她仍旧穿着那身简单的上衣长裤,随手拿起手机便快步下楼。林七夜己经在车上等候,几人驱车驶向事务所。
几分钟后。
欢迎光临!
林七夜推开事务所的大门,暖黄的灯光倾泻而出。餐桌旁,除了仍在厨房忙碌的陈牧野,其余队员都己落座。见他们进门,众人嘴角不约而同地扬起笑意。
林七夜在门口站定,深吸一口气,郑重开口——
“守夜人136小队,林七夜,前来报到!”
池秋莹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出,站在他身后微微迟疑,随即也跟着开口——
“大家的秋莹...也前来报到!”
众人先是一怔,随即哄堂大笑。吴湘南侧过身,朝厨房方向扬声喊道:“陈队长!新人来报到了!”
厨房里的动静骤然一静。陈牧野擦着手走出来,目光在林七夜和池秋莹身上停留片刻,笑骂一声:“行了,咱们136小队没那么多规矩,先坐吧,饭马上好。”
林七夜走到座位旁坐下,左侧是池秋莹,右侧是温祈墨。温祈墨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笑道:“回来也好,那些大城市的守夜人队伍规矩多、任务重,牺牲率也高,哪儿比得上咱们沧南自在?”
冷轩抬眸,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他,淡淡道:“一时的失利不算什么,是金子,总会发光。”
林七夜哑然,有些哭笑不得。
——显然,136小队的众人仍以为他在集训营的成绩不理想,正变着法子安慰他。
看来,还是得解释一下......
他正欲开口,红缨却抢先一步,好奇地看向吴湘南:“对了,你们下午到底在干嘛?怎么拖到现在?”
这个问题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毕竟,一位人类天花板亲临沧南,绝非小事。
吴湘南苦笑着摇头:“汇报工作十分钟就搞定了,剩下的时间......全在陪他老人家喝茶聊天。”他叹了口气,“真搞不懂他到底想干嘛。”
说完,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瞥向了厨房里的陈牧野。
......
酒足饭饱后的众人各自散去。
池秋莹独自来到红缨的房间,推门而入时,笼中的小y正安静地啃着食物。听到动静,小家伙猛地抬头,爪中的食物啪嗒一声掉在笼底,随即飞快地窜到笼边,细小的爪子紧紧扣住铁栏,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她,仿佛在无声控诉她的离开。
“嗯?还胖了。”池秋莹微微俯身,指尖轻轻点了点笼子,“看来红缨姐把你照顾得不错。”
小y浑身一僵,像是被雷劈中一般,整只鼠瞬间石化。半晌,它缓缓转过身,拖着圆滚滚的身子缩进角落,背影透着一股生无可恋的凄凉。
池秋莹忍不住轻笑一声,又逗了它一会儿,这才转身上楼。
走廊的灯光昏黄幽暗,她的影子被拉得细长。刚踏入房门,身后忽然传来一丝微不可察的动静——
一道阴影无声无息地覆了上来。
她的脚步蓦然顿住。
冷冽的气息从背后贴近,带着若有似无的压迫感。
还未等她回头,一只修长的手己经抵在了她身侧的门框上,另一只手轻轻一带——
“砰。”
房门在她身后缓缓合上,锁舌扣入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池秋莹微微侧首,余光瞥见林七夜的身影几乎贴在她的背后。他逆着光,面容隐在阴影里,唯有那双幽深的眼眸微微低垂,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
“林七夜?”她下意识喊了一声。
他没有应声,只是缓缓俯身,阴影随着他的动作一寸寸笼罩下来,然后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